无理,怎径直将我绑了?不知产翁?”许夫人唾了口嘴中的血腥味,面露不满地道。
话音方落,船娘忙斥责:“你才无理,莫大人出生京师,前任旧都,怎知此习俗?!四品大官亲自同你接生,只收十两银子,你千恩万谢也不为过!”
许夫人是个没吃过苦的官人小姐,郎君虽还未获取功名却是文采不凡,对她亦是言听计从,因而她开口就要找船舱中最好的稳婆。
也是她运道好,不识莫婤却误打误撞与她同乘,船娘听了她的要求,心存侥幸地问了莫婤一遭,只期她安排个资历深厚的稳娘,谁知竟是亲自上阵。
然,她离家多年,一时忘了与她是老乡的许夫人,竟还保留着僚人的习俗。
“我瞧她这般淡定,原以为她见多识广或是你同她讲过……四……四品?”许夫人解释之词骤断,提高声量惊诧道,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拧头瞧见身旁的红漆木方几,忙从方几上的菱花口盘中,抓了一大把莲子,往莫婤怀里塞,念念有词道:“大人莫怪罪,来沾沾喜气!”
“不不不……”
“要的,要的……”
莫婤连连拒绝,许夫人更惶恐了,两人推来攘去,莲子落了一地。
“哎呦!”
许郎不慎踩到滚远的莲子,滑倒在地,许夫人拧身去扶,长孙无忌不动声色地收回踢莲子的脚,将莫婤拉至身后护住。
见两人消停,灵芸方好奇地问道:“何为产翁?”
船娘一面帮着许夫人扶许郎上产榻,一面解释道:“南方有僚妇,生子便起,其夫卧床褥,饮食皆如乳妇,即为产翁1。”
言毕之际,产榻上又传来了许郎如泣如诉地哀鸣,演得颇为逼真。
莫婤瞬时对两口子的演技和信念感,心生敬畏。
许夫人回头望向她,楚楚可怜道:“莫大人,瞧着相识一场,烦请您帮我圆了这风俗,我再加二十……不,五十两!”
“谈钱多俗气!”船娘朝着她龇牙咧嘴,转头却笑得似朵花道,“要不,六十两?”
“为何一定要圆这怪俗?”灵芸忍住心动问道。
见莫婤亦面露疑惑,许夫人瞥了长孙无忌一眼,拉着她语重心长地耳语:“此等御夫之术你也应学学,孩子虽是我等女子生的,但男子想当个甩手掌柜可不成,定要让他们身临其境遭受几番折磨,方能领悟我等丁点艰辛,日后对娃也能亲近些,就算是装,也要装好才算完!”
凑过头来的灵芸,听后若有所思。莫婤则想到了现代与之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分娩镇痛体验”。
“装怎能记得长久?”她同许娘子正色道,从接产箱中取出把银针,揭开灯笼罩,火燎至通红后,快准狠地扎入了许郎皮肉中。
“分娩镇痛体验”通常用的电刺激设备,模拟分娩时子宫收缩的疼痛,让男子感受从轻微到剧烈的疼痛变化。
古代自没这般设备,她干脆挑了些穴位,让疼痛一步到位。施针方毕,许郎的哀鸣痛呼声,果然更真切了些。
许夫人欲言又止,她徐徐解释道:“放心,皆是穴位,定无事,于身子有益,痛还持久!”
许夫人摇摇头道,“我原想说,伤了身无妨,我等生育就没亏了身子?”
她深觉有理,手中莲子不慎滑落,掉至许郎身,一颗银针微不可察地晃了晃。
此后,许郎无故虚弱了十余日,因装作产妇坐月子,无人信他。
而这段日子里,莫婤方知为何许夫人说的是“几番折磨”。
除了学她分娩外,许夫人还押着虚弱的许郎,给婴孩喂奶。男子何尝有奶,然她定要婴孩含上他的乳,反复吸吮直至破了皮,方放过他。
此艘船因俱为官人,还多产妇,船老大备足了食材,开船前还专去妇孺院走了一遭,运回来整车菠菜。
许夫人日日买最上等的餐食,还赁了船上的行灶。
她细嚼慢咽地品尝着船上厨子的手艺,榻上的许郎闻着令人垂涎欲滴菜香,努力吞咽着比脸盘子大的斗碗里清淡生腥的鲫鱼汤。若不慎呕出来了,许夫人担心他气血不足,还会端上盘五分熟的猪肝。
待她们下船时,许郎深感夫人生产的艰辛,断然拒绝了其母三年抱俩的要求。
许家两口子,感念莫婤帮其顺利生产,邀请其于府中相聚。
许夫人知她此行的目的,特为她引荐了扬州“刘雷陈榖鲁”五大名门望姓的夫人;许郎则带着长孙无忌,款待了名声远扬的江南才子。
恐接生馆在女子相对更害羞的南方受阻,扬州的妇孺院建好后,她亲邀五姓夫人前来参观。
早打听了莫婤的夫人们,对接生馆也颇为好奇,想着给她做脸,皆欣然前往。新奇的模式,宽敞明亮的产房,神采奕奕的稳娘们,无一不让她们心驰神往。
“大人放心,此接生馆在扬州必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