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是怎么组织的,听起来是如此凌乱,好像专为了打探柳见纯个人消息似的。
“她确实不黏人。”徐蔚然道,她不觉得这有什么逾越的,这点事根本算不上隐私。“你怎么看出来她单身的?说不说的,她恋爱的时候倒也和现在没什么分别。”
“不过有一点你大概想错了。”徐蔚然说,“她可是主动型的。”
第22章 趁还不能说爱,只是喜欢的时候快刀斩乱麻……
矜持的柳老师是主动型?虞树棠实在很难想象文雅美丽的柳见纯去热情, 去追求别人。她说不出的,仍然有些不舒服。
“吃不下了?”徐蔚然看着剩下的德式香肠,“今天怎么胃口反而不好了, 那先休息一会儿, 车差不多还要五分钟才到。”
虞树棠心不在焉地喝着面前的巧克力盆栽奶昔,这是柳老师走之前给她点的,她说都可以, 柳见纯就给她点了一杯名字这样可爱的东西。
自己或许该向柳老师道歉。
虞树棠想,不管是否真的给柳老师造成困扰了,都该向她表示歉意, 自己确实有些越界。
自己实际上和柳老师连相熟的师生都算不上。她默默地思索,自己是徐蔚然老师的学生, 这么长时间的关系才算比较熟, 和柳老师只是认识了这么一小段时间, 很多时候要考虑行为是不是妥当。
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 忽然又觉得, 自己很可能想多了, 但是没办法,她平时是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的,可那是在自己没做错什么的前提下,现在她是真的觉得自己有些越界,柳老师又是她尊敬的老师, 她很难不有些耿耿于怀。
又有事情偏离了轨道。她的秩序感发作, 明明现在已经没人在指责她, 她却觉得既烦躁又焦虑, 好像有什么祸难即将临头似的。
汽车先送她回了家,徐蔚然降下车窗向她摆了摆手, 见她走进宿舍公寓,这才让恋人开车离开。公寓楼比起外面是异常的阴凉,虞树棠慢吞吞地爬着楼,汉堡和肋排沉甸甸地在胃里坠着,她的心情也跟着沉甸甸地向下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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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见纯按住徐蔚然肩膀说自己走了那一刻,她松了一口气,可当走出餐厅,一颗心便又揪了起来。
她当然没有去表姐家,现下即将八点钟,申城夏天的夜生活才算刚刚开始,车窗外的霓虹灯光并不比阳光黯淡多少。她转了个方向,去哈氏店里买了一袋蝴蝶酥和苔条梗。这两种点心放到车里,满车厢都是香喷喷的甜咸香气。
哈氏是多年的老字号,外面墙上钉着一块颇具年代感的透明绿色示意牌,柳见纯记得自己小时候莫名其妙地很迷恋这种商店外透明的、五彩缤纷的标牌,被妈妈领着出去逛街的时候,总是会仰着头观察很久。
后来她长大了一点,妈妈就在外面给她也定做了一块,是比哈氏淡绿色的标牌更漂亮的青绿色,上面写着:小蝴蝶酥柳见纯的卧室,柳花路012号,营业时间:8:00-21:00。
她的小名是甜蜜的点心,偶尔她也会感到很庆幸,她想起妈妈和爸爸的时刻,总是在这样甜蜜的香气萦绕中。
要说悲伤,最悲伤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而且即使那时候也不是很难接受,她母亲父亲那时候年纪已经很大了,早年插队劳累,身体也不是特别好,更何况妈妈生下她,本身就又受了一道伤害。
自己都有在好好生活,考上了惟宁大学,一路读到博士,留校任教。从近代史研究中心转到民国史研究所,获聘副教授,申请到了青年长江和万人青拔,严格来说这也不算是多么惊人优秀的履历,不过柳见纯知道她们两个和自己一样,比起高压下的成绩和揠苗助长,更看重的是知足常乐和尽力而为。
感情生活也算不错,谈过两三个女友,哪怕分开也是好聚好散,从未闹得不体面过,大家依然还能够做朋友。她自然想恋爱,想爱别人,也想被别人爱,不过她也不觉得单身有哪里不好,一个人的生活也值得享受。
当然,她也犯过许多错,走过许多弯路,柳见纯默默地想,她有时候就会将自己的一切总结给自己,也总结给已经离开的妈妈和爸爸听。趁还不能说爱,只是喜欢的时候快刀斩乱麻,一切就会慢悠悠地回到正轨的。
哪怕许多地方自己确实思虑不周,那也没办法了,其实今晚她不该提前离开的。这个念头一闪即逝,因为她又想起了虞树棠向她告别时的眼睛,硌在她手心的,像礁石一样的,浮凸的踝骨。
蝴蝶酥上面的砂糖被烤化,甜蜜的焦糖和黄油香气层层叠叠,一连吃好几块都不会腻。不过她只吃了一块,又静静地望了一会儿外面的斑斓的夜景,这才系上安全带,一路安静地驶回了家。
她住的这栋老洋房来历很复杂,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