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快点,我想给你看我同学她们收集的海绵宝宝。”
“小宽,收集邮票和收集卡片完全是两码事呀。”左更惜无奈道,旁边柳见纯却很纵容:“好,让我看看有什么漂亮的。”
左更惜只得更无奈地笑了,自己研究历史的妹妹现下坐在沙发上,真和自己的小女儿有来有往地研究起了那些小卡片。她心里一阵酸软,转头就对乔友矜怒道:“乔友矜,别玩你那平板了,赶紧进屋写作业!”
柳见纯在表姐家待了一天,吃过晚饭才回家。她上了车,两个侄女热闹的声音渐渐从耳边消失,连带着她的心也从漂浮的状态轻轻地落了地。
车厢好安静,她很享受这样的时间,偶尔就会在自己的汽车里静坐一会儿,就好像坐在了时间的罅隙中一样。在这样珍贵的时刻,她通常不会想任何事情,只是平静地享受。
但这会儿她不可抑制地,无数次地在想,自己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会喜欢上小树呢?
真就如此肤浅,爱上了她的年轻美貌?柳见纯觉得也不尽然,诚然自己肤浅已是不争的事实,可美丽的滤镜是最容易褪去的,和小树已经接触了一段时间,那种情愫依然没能消失,因为小树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
她很认真,学习勤勉,喜欢骑行,性格也很体贴成熟……柳见纯轻轻地合上眼,仍能在一片黑暗朦胧之中,望到她颊边那道小小的笑弧,像一个特殊的、难以抹去的小小记号,始终微微闪烁。
太没来由,甚至太过愚蠢了。日久生情才是稳定坚固的,一见钟情本来就是一种爱慕人家美貌的委婉说法。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小自己十二岁的学生,于情于理,自己都该深刻地反思,深刻地懊悔才是。
她反思,柳见纯想,她懊悔,就像那次电影一样,之后的所有事情,她都会不露出任何端倪,这是她的责任,不该转嫁到小树身上,不该让她烦恼敏感。
更何况骑行的事情过后,小树的学业会越来越繁忙,和自己的接触肯定也会越来越少的。等到这学年结束,小树离开校园,两个人再也不会有见到的机会的。
柳见纯的心头闪过一丝刺痛,幸好这痛很快便识趣地消失了。因为无计可施,更因为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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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在自己主持的《杂志》月刊上,发表了第一篇为詹周氏发声的文章《为杀夫者辩》。”
“她不加修饰地指出:‘唯有常受委屈和难堪的人,才是永远心怀毒狠的,久而久之,化为厉气,才必须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来。做出来的结果,使万人流血,便是英雄;使一人流血,便是犯罪。’”
手机调低了音量,柳见纯的声音柔柔地送进她的耳朵。虞树棠躺在床上,她回家的这些天有点轻微的失眠,雨声风声的白噪音她听着觉得永无止境,反而更加焦虑,选来选去,还是选了柳老师的视频。
她今天听的这集是酱园弄杀夫案,和上次的施剑翘复仇案同属民国奇案系列。她很喜欢柳老师给视频分门别类的这些小标签,井井有条,很容易找到自己比较喜欢的。
每次听到苏青、关露等女作家为此事仗义执言的部分,她就觉得心脏颤动,跟着柳老师忍不住上扬的声音一起,同步地激动和感动。
这集她也听过好几遍了,她记忆力很好,很多内容早已印在了脑子里,往往是柳见纯刚说上一句,她就想到了下一句。
说话声像水一样缓缓地流淌,她细心听完自己特意关注的部分,思绪就有些飘忽,远远地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一会儿在想论文的事情,其余的内容该找什么参考,该怎么写,一会儿又想到自己的未来。读博……她没想过,现在这时候准备,似乎也略略有些迟了。工作?那是留在申城还是回到京城呢?
妈妈好像已经认定了她会回来。是啊,好像所有了解的人都觉得她会回家。有什么可迟疑的呢?她家很有钱,她是独生女,她该顺理成章地回家接受妈妈的安排,毕竟她到现在为止的二十三年人生已经被妈妈安排得无可挑剔了。
虞树棠常常陷在这样的漩涡里,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不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觉得苦闷,她本应该快快乐乐的,她的人生从物质到精神似乎都没有一件不舒心的事情——可是,这全都不对。
她外表潇洒,性格也该是潇洒的才是,她确实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只过自己的生活,但除了这一点之外,就像妈妈说的,小树,你除了筷子,还有什么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你哪里做得了决定?
她艰难地从这个迷宫中挣脱出来,努力去想一些很简单的问题。给唐湘买什么呢?她一样样地数了一遍,自然而然地想,给柳老师买什么呢?
柳老师大概会爱吃什么呢?小蝴蝶酥……这种属于什么,硬质的饼干类?她胡思乱想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