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可以把这件事当真,甚至可以因为她不再是姜愈白的“未婚妻”而轻视她,但只要姜家对她的态度不变,给她足够的信任和发挥空间,她会用自己的能力赢回别人的尊重。
就像姜愈白说的一样,只要两家内部团结,这件事其实不会对公司,甚至对她个人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啊……但是,但是她现在很不高兴。
这份不悦无关乎两家关系,无关乎家族声誉,无关乎公司稳定,甚至无关乎解除婚约。
她竟然让生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伴侣脱离自己的掌控,搞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故;竟然没能察觉到她的异常,让她被另一个不怀好意的女人蛊惑;竟然没能收放自如地掌控好一个深爱自己的小女孩,被她当众愚弄。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是她人生至今为止最大的污点。
“嗯……”姜先涛思考了片刻,心中了然,“你说的对,那这件事就暂且冷处理吧。”
“那愈白,”庄晏合脸上的笑意浓烈了一些,“我们回房间就今天的事好好地‘沟通’一下吧?”
*
姜愈白呆呆地跟着庄晏合回房,因为听到“我爱你”而罢工的大脑终于在身体的活动下重新启动。
虽然她也认为两人应该就这件事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可真到了这一刻,她还是止不住地有些心虚。
她知道庄晏合在事后肯定会很生气,也做好了承受怒火的觉悟,但所有事前的准备都压不住事到临头的紧张与恐惧。
在庄晏合说出“我爱你”时,她的脑海里甚至浮现出了梦里的场景,就像是临死前播放的走马灯一样。
“晏、晏合……”
庄晏合站在门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进门。
姜愈白看着对方平静到有些冷淡的神色,心惊肉跳地挪动着脚步,慢吞吞走进了房间。
“砰!”
房门关上,而后是落锁的声音,姜愈白有些惊恐地回头,望着庄晏合张口结舌地道:“我、我们有话好好说……”
庄晏合没有理会她,平静无波地道:“去床上坐好。”
这种态度和语气,让姜愈白冷不丁地回想起了预知梦后期的庄晏合,身体竟然也条件反射般,未经思考就照着对方的话去做了。
“晏合……我知道你很生气,”她直到此时才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害怕“母亲”的怒火之余,竭力为自己寻找着借口,“我、我知道不和你商量就做出这种决定不对,但是……但是我希望你能理解……”
庄晏合从衣柜中取出了一个皮质小提箱,沉默不语地走到床前。
姜愈白立时如临大敌,提高声音道:“我、我这么做是为我们好……”
“把手伸出来。”
“什、什么?”
庄晏合将提箱放到床边,一边打开一边道:“两只手,都伸出来。”
姜愈白下意识伸出了手,想想不对,又扭头去看庄晏合在摆弄的小提箱。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就在她情不自禁地“啊”了一下时,伸出的手腕已经庄晏合用戴着皮质外包的金属手铐拷住了。
“晏、晏合?”
庄晏合扯了下手铐上的锁链,俯视着姜愈白错愕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好了,我们来好好谈一谈吧。”
见她笑了,姜愈白即使双手正被拷着,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不生气了吗?”
“那要取决于你的答案了,”庄晏合伸手将姜愈白耳边的发丝勾到耳后,一脸温柔地看着她,“是谁教你这么做的?”
“咦?”
“克丽丝吗?”
姜愈白意识到她是什么意思,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和克丽丝无关!”
“那她为什么会和我说那些话?”
“哪、哪些话?”姜愈白有些懵,“我、我是和她商量过,但她只是知情,没有教我怎么做。”
克丽丝只是提醒她,这么做后可能产生的影响和后果,以及各方会有的反应。
庄晏合弯下腰,定定地看着姜愈白的双眼,似乎是在评判她这句话的真实性。
“所以……你是真的想和我解除婚约?”
姜愈白惊呆了:“我刚刚解释得有那么不清楚吗?”
庄晏合歪了下脑袋,皱眉道:“为什么?”
姜愈白嘴巴半张,迟疑着要不要再解释一遍。
难道说她捅的篓子太大,连晏合都被弄她弄懵了?
“因为我不肯说爱你吗?”
“咦?”
姜愈白愕然,心想这个原因听起来好像没错,但又有哪里怪怪的。
她确实是因为庄晏合不爱她,而下定了退婚决心的。
“如果是因为这个,我们完全不用解除婚约啊,”庄晏合琥珀色的瞳眸中漾起柔和的波光,看着姜愈白的目光堪称深情,“我爱你,你
想要听几遍都可以。”
真是太愚蠢了,早知道姜愈白那么在意“爱”这个字眼,早知道“我爱你”是那么容易说出的话语,她就不会拖到今天才说了。
不过是三个字而已,不过是一句谎言而已,不过是给姜愈白提供廉价的情绪价值而已,她根本没必要犹豫那么久。
可她以为姜愈白会更有耐心,以为姜愈白的爱会更包容,也根本想不到对方会使用这么激烈的手段——就为了逼她明确吐露爱意。
和感情用事的人打交道确实不能掉以轻心,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对方会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来。
在重要的宴会上,嘲讽愚弄那些宾客,草率地解除婚约,还宣布退出九诸的社交圈,哪一件拿出来都足够让人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