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你这个畜牲——”
那女人瞬间崩溃,就要上来扑咬他。搜索本文首发: 打开它 dakaita.com可很快被奴仆拦住,拖到了一边。
人群中没有自己的母亲,小魔头毫不意外。他看到其她等待孩子们的母亲,她们在等待孩子的尸体。
于是他说:“他们都死了。”
两边的女人们都疯狂了,她们扑拥上来,恨不得用口齿撕开他。但更多的奴仆把这些陷入疯狂的女人拖走。
他越走越远,越走越快,直到跌坐在地,倒在泥泞中。
音折跑到他旁边,场景变换成卧房。
一位医师,坐在床边,抽回他身上的针,跪伏在地。
“小公子缺乏道骨,无法容纳神血,有天人五衰,濒临衰竭的早夭之兆。”
“没有办法医治?”
“药石无医。”
姬玄一刀砍掉他的头颅,溅出的热血撒了床铺上的小魔头一身。
他冲身后跪了一地的奴仆怒道:“培养了十年的神子难道是废物?姬家神子的造势白费了?给我再找人!什么天材地宝,要什么都给,把他治好!”
小魔头看着自己渐渐失去力量的双手,从始至终表情都很安静,只是时不时吐出一口血和愈发苍白的脸色,证明他的病情确实属实。
音折看到无数外界难得一求的顶级丹药灵草,流水一般送进小魔头的房间。
无数医师进进出出,来来往往。
“他活不了多久了……”
“他要死了……”
“听说只有天生道骨才能救他的命。可修仙界近千年都没出现天生道骨了。”
“他必死无疑。”
“家主要放弃他了,育婴宫那边有五六个婴儿出生了。”
“看来再惊才绝艳,也不过一死。”
……
窃窃私语传进他的房间,同他的病痛一般,跗骨之蚀。
终于,医师来得越来越少,奴仆送上的丹药品质也越来越差。
深冬时节,新春贺喜。
小魔头躺在床上,听到窗外传来了鞭炮与爆竹声。
白玉京里,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这个病重的小魔头,早就被遗失在一角陋室里。
他突然听到了孩子的笑声,那笑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夹杂着撒娇撒痴地“娘亲”、“娘亲”,他娘亲温柔地说着什么,和着孩子的叫声,悠悠荡进了他的耳朵里。
小魔头忽然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他略微一动,就咳嗽不止,眉头拧紧。
但还是抹去唇部的血渍,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修仙界里口口声声仙凡有别,实际同凡人一样,七情六欲,炽热得紧,并不能放下凡俗一切。
他走在火树银花中,与许多牵着孩子的一家人擦肩而过。
“娘亲,我要那个年画!”
“父亲父亲,背我,我也想骑小马!”
“你明年都开蒙了,该是测量灵根,要做个大孩子了。”
“孩子明年的修炼就要开始了,你也不心疼心疼她……”
……
他一路走,音折一路跟在他身后。
见他小小的身影,走过各处热闹的宫殿,最后停在月宫前。
远远的,能看到月宫里有许多女侍们放生欢笑,载歌载舞,数盏灯火,明亮生辉。
小魔头敲响宫殿的门,同侍者说:“我想见见母亲。”
那女侍如同见了鬼一样:“我马上去。”
她很快就回来禀告,面露难色:“小少主……主人说不见您。”
“你有说过,我要死了么?”
他说完就咳出了一口血,血融化了地上的冷雪。
女侍犹豫道:“主人、主人早就知道了。”
“……”
他默然不语,过了会才点点头。
女侍便不忍地阖上宫门。
偌大的宫门在他面前一点点闭紧,其中的温暖热闹,全都与他没有关联。
风雪将他干瘦的脸冻得通红,小魔头终于失去了所有力气,寻了一处僻静无人的墙角,靠着月宫的墙壁,慢慢滑坐,倒在雪中。他的口鼻中流出热血,顺着脸颊,滴在雪地上。
一墙之隔。
墙里灯火暖热,时断时续的笑声,好似来自远处天宫渺茫的鼓乐声。
墙外大雪纷飞、冰冷泥泞的大地,空旷得像是千万年的无边际雪原。
挣扎在雪原中艰难求生的小魔头 ,双眼空茫茫地,口鼻鲜血直流。
他头一次露出那样疲惫的表情,眼皮慢慢阖下。
他认命了。
天道昭昭,大道无情。
任他如何挣扎奔波,只能徒劳等死。
音折早知道这是他的回忆,他没有死在这个雪夜。
可她忍不住揪起了心。
“姬梵,姬梵,别睡了。快起来!”
音折蹲在他身前喊着,试图摇晃他的身体。
可她的手径直穿过他的肩头,伸进墙壁中。
是啊,她只是偷溜进他回忆中的一缕幽魂,怎么可能同他有着真实碰触?
小魔头的呼吸渐渐薄弱,随时要停止。
音折绕着他转,脚步越来越急。
他没有死,他不会死,谁来救他?他怎么活下去的?
“姬梵!姬梵!”她在他的耳边叫着他的名字,“大魔头,你真的要死了吗?”
“你真的要死了吗?你不会死的吧?”
那个倚靠着墙壁的小魔头,一张青白得像尸体的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音折站在他面前,将他的脸看得很清晰,十岁的孩子,刚刚长大的树苗,就这样颓败了。
“娘、饿……”他突然费力地抬起眼皮,叫了一声。“娘?”
什么人也没有。
这是他临死前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