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筋毕露。
八年后的重逢形同陌路,一顿上好席面吃得消化不良,宣宸气血亏损,毫无胃口,只是就着裴星悦喝了两口酒。
而裴星悦秉持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倒是敞开了肚子吃,只是今日胃口欠佳,还余下大半,他就再也吃不下了。
他放下筷子,看向宣宸,“我吃饱了,那……”赈灾之事?
不等他说完,宣宸便兴致缺缺道:“人也该带来了。”
人?
话落,便响起了敲门声,“王爷。”
这不是陆拾的声音,有些低沉和冷漠。
“进来。”宣宸道。
吱呀一声,厢房门被推开,只见另一名带刀侍卫走进来,抬手冲着宣宸行了一礼后,目光瞥了一眼红衣青年,然后回头抬了抬下巴,两名黑衣龙煞士兵便拖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人应该是昏迷的,如同死狗一般被重重丢在了地上,一路跌撞,已经磕得鼻青脸肿,额头渗着血迹,而最后这一下,力道之大让他发出痛苦的呻.吟,然后活生生地被痛醒了。
裴星悦蓦地站起来,惊诧地看着这一幕,接着回头转向宣宸。
宣宸神色极淡,手里把玩着精致的酒杯,嘴角缓缓露出残忍的笑,不过感受到裴星悦的目光,他又收敛了几分,安抚道:“星悦别着急,国库空虚,是发不出赈银,也买不了粮的,总得容许哥哥先筹集一二。”
什么?裴星悦怔了怔,他看向地上的人,衣着虽然已经脏污不堪,但能发现用料讲究,是上好的绸缎。
手上扳指,身上玉器,缠着金腰带,身份不是富商就是官。
听见说话声,那人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四周,然后视线落在轮椅上的宣宸,瞳孔骤然缩紧,露出无边的恐惧,接着他不顾伤痛,匍匐着爬向宣宸,哭喊道:“昭王殿下,昭王殿下,饶命啊!下官不知道所犯何事,劳您大动干戈,下官愚钝,还请明示……”
这一抬起头来,额头血迹蜿蜒在褶皱里,看起来老态龙钟,令人不由心生恻隐。
而且被这么不明不白地拖过来,竟也不敢质问一声,显得更加卑微可怜。
裴星悦不由地露出不忍,但雅间里的其他人都无动于衷。
昭王瞧着脸上带笑,实则心情无比恶劣,语气不由地更加森冷,“本王听说陕州大旱,流民众多,急需赈灾,唐大人,可知此事?”
唐大人闻言愣住了,他一路上想了各种缘由,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昭王才被如此对待,没想到竟是为了赈灾!
可是赈灾跟他工部侍郎有什么关系?
但是这话他实在不敢问,便只能迂回着说:“天灾之下,苦的是百姓,下官也有所耳闻,只是身在工部,不便插手……”他小心抬起头,见宣宸的目光转为阴冷,顿时浑身一哆嗦,连忙磕头道,“王爷若有吩咐,下官肝脑涂地,定全力以赴!”
这话似乎中听了一点,宣宸神色微缓,接着说:“准备一百万两银子,唐大人可愿为本王分担?”
一百万两!
别说唐大人傻眼了,就是裴星悦都瞪圆了眼睛,悄悄地掰了掰手指数了数,被这数字着实震惊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宣宸,心说筹集灾银的办法难道是这样来的?
国库没钱,剥削下属?
宣宸见他怔愣,又笑吟吟地问了一句,“星悦,可够?”
拿这种事情问他?裴星悦用看疯子的眼神望着宣宸,难道他说不够,还能再逼着人给吗?亦或者再找个倒霉鬼?
“看来不够,那就再加一百万两。”
“昭王殿下!”唐大人的头隐隐作痛,似要晕厥不过,他凄惨地说,“您就是杀了我,下官也给不出那么多啊!”
宣宸似乎觉得惊讶,“没有?”
“求王爷开恩,下官愿变卖所有家资,为陕州百姓出一份力,为王爷分忧!”都到这份上,他哪里敢拒绝,只希望倾家荡产换上一条命罢了。
只是这满京城的富商豪绅,各个王府家底都比他雄厚,他至今还是懵的,不明白昭王要钱怎么要到他的头上。
他只是个工部侍郎,这把年纪也已经到头了。
唐大人满脸诚恳,带着无尽的苦楚,瘦弱带伤的身体伛偻起来,面对强权无力反抗的模样,看得裴星悦手掌发痒。
若非宣宸是他曾经的小哥哥,他实在不愿动手相向,否则这会儿一掌就该拍过去了!
宣宸见裴星悦握紧了拳头,一副很想扭断自己脖子的模样,心下一哂,阴冷的视线落在这故作可怜的老头身上,森然道:“再废话,本王现在就抄你满门。”
唐大人心下一慌,不住地磕头求饶,“王爷饶命!下官句句肺腑,不敢戏弄王爷!”
这死鸭子嘴硬的模样,宣宸最为痛恨,若在平时,陆拾早就手起刀落砍掉他的脑袋。
但这会儿旁边杵着一个准备“替天行道”的裴少侠,倒是不好这么干脆利落了。
一旁的非伍冷然道:“先帝掏空国库,建道观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