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因为他姓布莱克?”总不能因为他坚持五天假吧?

礼堂里的气氛依旧很怪,穆丽尔不敢光明正大地和她说小话,只好装作去夹一篮离她很远的餐包,向盖尔探身过来。

“不仅仅是五天还是十天的问题,校长和校董会那些人认为,如果采取了十天假的方案,就意味着巫师向麻瓜低头。”

盖尔打了个哆嗦。这算不算大风起于青萍之末?她一直以为,后世巫师那些激化的血统矛盾,不过是野心家和少数派的自我标榜,毕竟钱需要赚,魔法需要学,优雅的风度需要练,只有血统是生来就有的。

可如果这源头其实是……蓬勃发展、日益壮大的麻瓜文化和固守阵地、岿然不动的巫师文化之间的矛盾呢?

那那个叫汤姆的伏地魔也只不过是拾前人牙慧、因势利导而已。

盖尔觉得自己从此看巫师的眼光都不一样了,布莱克教授在她眼里,和此时万里之外的故国那些死都不肯用洋布洋火洋烟的期货遗老遗少毫无区别。

所以伏地魔和食死徒是义和团????

到了平安夜的早晨,盖尔还是和斯内普一起坐上了南下的深红列车。倒不是这人关在霍格沃茨四个月、忽然就重新捡起了幻影移形,而是简妮·布兰登伸出了圆手。

“哦不,您这样可不行。”简妮正和盖尔热烈拥抱,还不忘抽空挑剔斯内普,“我们要去的是一场正式的晚宴,年轻的先生。”

“谁举办的,女王?”盖尔大惊失色,“短短四个月你发达到这个地步?不会是我阻碍了你赚钱的脚步吧?”

布兰登小姐笑得差点儿坐倒在站台上。

“是爱米琳·潘克赫斯特夫人,你还记得她的名字吗?”简妮替盖尔整理了一下被女巫帽弄乱的头发,“上过学的小孩记忆力应该更好吧?”

“那当然!”盖尔嘴硬道,悄悄看了一眼斯内普——他没反应,说明这至少不是一位名气大到巫师都知晓的历史人物。

简妮笑着摇了摇头,并未揭穿她的小把戏,只是爱怜地又扯了扯她的裙子:“魔法也不能帮你更好地驯服紧身胸衣,对吗?天啊,我的孩子,你看上去可真糟糕。”

在去往曼彻斯特的火车上,简妮将他们两个念叨了一路。在她的嘴里,盖尔和斯内普是刚刚打劫了一位麻瓜淑女的拦路盗贼,盖尔把人家的衣服抢走、胡乱地裹在自己身上,而斯内普则更是彻底破罐子破摔,在奇装异服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拜托!他的麻瓜衣服更不合适吧?”盖尔不服气地说道。要是简妮知道她面对的是一位30+成年男性的灵魂,肯定不敢肆无忌惮地用对小孩子的语气打趣斯内普。

“她只是想你了。”缩在一边闭目养神的斯内普忽然睁开眼,“见到你太高兴了而已。”

盖尔一愣,布兰登小姐已经面红耳赤了起来。

“说、说什么……您可真是,普林斯先生!看在上帝的份上!”她匆匆用手掌挡住脸,别过视线去看窗外,腰上忽然一紧,是盖尔用力地搂住了她。

“我也可想你了!”盖尔试图用撒娇的夹子音盖住哽咽,大失败,一大一小到底抱在一起哭成了团。

头昏脑胀之际,盖尔听见包厢的门响了一声,是斯内普躲了出去。等他再回来时,已经是相当体面的少年绅士一枚了,连简妮都赶紧擦了擦泪,严肃问道:“魔法,还是你真去抢劫了?”

盖尔登时破涕为笑。

“我觉得他人还不错。”简妮帮她重新整理紧身胸衣的时候悄悄说道,男巫已经再一次被迫离开。

盖尔被她勒得喘不上气儿,艰难地问:“怎么说?”

“要知道,雄性都是骄傲自大的生物。普林斯家很穷,可那孩子和你一起,却一点儿都不自卑。”简妮的眼角眉梢洋溢着淡淡的喜悦,盖尔敏锐地觉察出,她那句“骄傲自大”似乎并不是一句冷嘲。

“是啊,难能可贵的品质。”盖尔心不在焉地哼哼着。

贫富差距而已,在生死面前算得了什么?自卑也早就自卑过一次了,在他更在意的女孩面前——现在西弗勒斯·斯内普的人生目标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平安活到伏地魔出生,把他扼杀在摇篮里,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令他真正在意?

简妮·布兰登似乎与潘克赫斯特夫人交情匪浅,因为她直接带着两个孩子住进了人家家里。理查德·潘克赫斯特是曼彻斯特当地的议员,他的夫人则是一位妇女参政论者,连同两个女儿,克里斯塔贝尔和西尔维亚,一个十六,一个十四,也都有志于此。

以巫师超前的男女平等意识来看,怪不得斯内普没印象。

“这家的男主人是个哑炮。”寄人篱下做客的生活令斯内普颇不习惯,干脆总是躲在一边看书,盖尔去闹他,他却冷不丁抛出来这么一句话。

“真的?”盖尔小心翼翼地低头从腋下偷偷看了理查德·潘克赫斯特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感受。”斯内普戳了戳她的眉心,又隔空点了点她的心脏,“你也可以做到。哑炮身上有一种很微弱的魔法波动,如果说巫师是电灯,那么哑炮就是萤火虫。以他的家境和出身,无条件支持妻子的事业是很反常的,如果他是个哑炮,那就说得通了。”

盖尔闭上眼睛,试图去感受一只萤火虫。但她憋得面红耳赤,最终还是颓然地睁开眼。

“你看上去活像是在便秘,小姐。”斯内普如此评价。

“当身边有一轮太阳的时候,谁还会注意到小小的萤火虫呢?”盖尔恼羞成怒,起身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