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每一本都是市场验证过的。
盖尔提心吊胆地等了几天,见始终没有人来把他们抓走,也没有人背地里暗戳戳地监视、观察,这才悄悄放下心来。
斯内普对此嗤之以鼻:“你这样的,哪怕遇到的是我认识的那个邓布利多,他都不会来关注你。”
小女巫就像是阳光照耀下清澈透明的一捧泉水,还是盛在玻璃盆里的,一眼就能望到底。
盖尔白了他一眼,直觉告诉她这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说真的,她用20世纪最伟大巫师用过并亲手批注的讲义预习,又坐拥霍格沃茨有史以来最年轻教授、院长乃至校长这样一台顶配“小霸王点读机”,按理说应该虎躯一震、大展身手,秀得全校师生头皮发麻、为之侧目才对。就算不能和天才复读生斯内普相比,至少也不该像现在这样,在新生里挂车尾吧?
特指魔咒方面。
第一梯队属于天才,上手一遍过,试了三次不成功说明今天状态不好;能在下课前学会新咒语的算第二梯队,也很不错,比如阿利安娜;盖尔则需要经过私底下反复、大量地练习,才能勉勉强强赶在教授讲新课之前掌握旧知识。
“你这样的,我也不是没见过。”斯内普说了一个名字,盖尔品了品他的发音,觉得应该是纳威·隆巴顿。怎么?她一直以为纳威只是有点笨手笨脚而已。
“至少现在你不用教我,我不是你的责任。”盖尔满头大汗,“看在这个的份上,善良一点,如果你不能提出什么好的建议,就麻烦你闭嘴。”
斯内普抿了抿嘴,他确实提不出什么好的建议,魔咒和变形术本就不是可以量化的学科,何况天才与愚者之间本就有壁。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一次两次地围观盖尔毫不开窍地练习魔咒,尚且能为他带来些许乐趣,长久下来,他开始觉得厌倦,甚至比盖尔本人还要烦躁,到最后竟然心生怜悯。
“你得相信它,相信魔法,盖尔。”他按下她的魔杖,“告诉我,你真的相信魔法存在吗?”
“啊?”盖尔傻眼了,“你在霍格沃茨一年级的魔咒课上说这个?”
问题果然在这里,斯内普想,这孩子压根不信。她根深蒂固的老思想压制了她的魔力,她坐在课堂上,是因为她接受了‘这个世界上有魔法’这一既定现实,接受了身为女巫的命运,但她……从没想过要靠魔法做什么,她认真努力……也是因为那个国家的人本就如此。
魔法于她而言,就像一个可有可无的特长,学好了锦上添花,学不好也无伤大雅。顶豁达的人会说,除生死之外没有大事,但他们连死都经过一遭,还一个比一个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让她放在心上?
这个问题似乎无解,直到某一天,斯内普在盥洗室里听到几个男生聊天,关于他们俩。
有句话盖尔·纳什说得不对,这个时代并非没有血统歧视,她自己就在被歧视之列,因为身上那鲜明的东方特征。这使她被学生们私底下称为“龙女”——美丽、神秘、邪恶而又危险1,当然,她在实践课堂上的表现使得最后一个标签大打折扣。
麻瓜出身和混血率先发起了对盖尔·纳什的歧视,纯血巫师们犹犹豫豫、将信将疑——但对于巫师而言,东方同样是一座未经探索的宝山,他们的步伐止步于周边的岛国,哪怕有了香港这块跳板,也从未深入过大陆腹地,遑论与本土巫师加以交流。
算了,反正小巫师们总是需要一个靶子。半辈子都在霍格沃茨度过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对此早已司空见惯,在他真正的学生时代,他也这样对待过别人,也同样平等地被别人如此对待。至于他自己为什么会是另一个靶子,那理由就更多了。
因为他从不肯掩饰自己的“天赋”,因为他刻薄又毒舌,因为他懒得讨好教授与高年级,因为他总是和盖尔在一起……一个优等生如果不能把自己混成邓布利多或者黑魔王那种程度,被霸凌也是必然的。
可笑,一个拉文克劳因为血统被霸凌,一个斯莱特林却因为成绩被霸凌。更可笑的是那个拉文克劳女孩对这些敌视与孤立毫无所觉,似乎她觉得,只要有他就够了。
这个认知让斯内普觉得很好笑。他一边出神,一边将霸凌者们幼稚的霸凌升级计划在脑子里大卸八块、重新调整成为有利于自己的良策。
盖尔对自己受到的冷遇当然不是一无所知。但她早就习惯了,小巫师们这点儿孤立、侧目、窃笑、嘲讽的小手段根本就不够看。
她这样的是福利院的最底层,日常生活离不开人伺候,既不可能通过学习、就业离开,也很难被领养走——连那些爱心过剩的外国人都偏爱兔唇这样的比较“轻”的残疾。她是砸在手里的滞销货,是一笔亏定了的烂账,唯一的价值是应付上级检查、和领导合影摆拍。
她受过的折辱海了去了,眼下这才哪到哪?至少她现在不爱听了可以跑,别人欺负到她脸上来,她可以伸手打回去啊!
盖尔一边想着,一边整理天文课用到的各种图表,肩膀忽然被人大力拍了一下。她吓得大叫,反把来人也吓了一跳,还引来管理员不满的一瞥。
“对不起,先生,对不起……”阿利安娜连连鞠躬,转过来又埋怨她,“我不明白你怎么还坐得住,盖尔。”
盖尔捂着“扑扑”乱跳的小心脏,示意阿利安娜说得详细点。
“就是我们的那个同乡,去了斯莱特林的那个!你不总是和他在一块吗?”阿利安娜跑得面色发红,“我试图阻拦来着,但是他们把他骗去了男盥洗室,我找级长,见鬼了一个都找不到,连阿不思都去霍格莫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