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他迫不及待地说,那可是索命咒。
“我知道。”盖尔双眼无神地望向天花板,“我杀了斯莱特林的宠物……天啊,我把、把……把密室里的怪兽杀了。”
蛇怪的英语怎么说?算了,不管了。
“什么?”斯内普难得产生了一丝茫然的情绪,“你说什——”
他冷不丁想起刚刚在盥洗室里,她大喊着要他闭上眼睛别看,别看那条蟒蛇的眼睛?
斯内普硬生生被气得笑了出来。他怎么忘了,她是个麻瓜,一个全靠巫师朋友讲故事听的麻瓜,对于密室蛇怪她一知半解,他白费功夫设下这个局,她可能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亏他还召唤了一条大蛇特意放到高处,等她念咒的那几分钟或者几秒钟,斯内普真的觉得往昔的阴影或许被唤醒了,心跳快得他险些无法控制自己。
但不管怎么说,阴错阳差,他的目的达到了。
“但你成功施出了索命咒,那可是索命咒,你只有十一岁。”斯内普轻声道,犹豫了一下,握住盖尔的手指,“你很强大,盖尔,你是个有天赋的女巫,不在我和邓布利多之下。”
“但我把斯莱特林的宠物杀了,它与霍格沃茨同龄啊!”
很好,鸡同鸭讲,难道他接下来要负责开导纯洁善良的拉文克劳:你杀掉的巨蟒和你平常无意间踩死的小虫子一样平等的都是生灵吗?
“那不是什么斯莱特林的宠物。”他肯定地说,“密室入口在二楼女盥洗室,蛇怪召唤出来能塞满整间屋子,你认错了,盖尔。”
“是吗?”眼珠子终于会转了。
斯内普刚想问她难道不相信自己,就见到那双和他如出一辙的黑眼睛里一瞬间涨满浓重的惊恐与无措。
“西弗勒斯!”盖尔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将他的头整个搂住、抱进怀里,“你、你是怎么死的来着?你是不是……天啊,那群人真该死!没事、没事,没事的,我们现在都活着,我们都是热乎乎的!”
终于反应过来了。斯内普有些欣慰,但头颈被她勒得死紧,这滋味一点儿都不好受。
误会既然已经阐释清楚,他也没打算承认那个“乌龙出洞”就是他自己放的。他调动半个学校的人陪他玩这一场,目的就只有一个,让盖尔意识到魔法可以切实地帮她解决问题,魔法有用,魔法可以救命。
盖尔像是个莫名其妙被选中进入麻瓜舞团的演员,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跳舞,她觉得或许只是因为她手长脚长比例协调?于是她仍然硬着头皮跳下去,反正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干。
但作为旁观者的斯内普知道不是,他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小巫师了。盖尔是天生的舞者,天生的女巫,她是为魔法而生的。
一夜之间,拉文克劳那个“老大难”盖尔·纳什就开了窍,而城堡里针对她和斯莱特林的斯内普那已经引到明面上的歧视与针对,似乎也在这一夜之间消弭于无形。
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听见的到底是不是“阿瓦达索命”,见仁见智。天差地别的两道魔咒能听错,难道眼睛还跟着忽然色盲起来了吗?
“这样下去,或许我们会成为新一代——不,第一代黑魔王也说不定。”顶级教育家斯内普教授非常非常难得地开了个玩笑,“他当年就是因为天资卓著而被人另眼相看,发生了许多难以解释的事情,连教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眼下或许是1896年的最后一个晴天,黑湖边上寒风凛冽。
“话说你们到底是怎么确定我是女巫的,就因为我拿石头砸人的时候手劲儿特别大?”盖尔正和巨乌贼玩“你要你要我不给”的游戏,随口问道。
“那是魔力暴动,很常见。”斯内普难得回忆一次发生在本世纪而不是20世纪的往事,心情可谓愉悦,“稀奇的是你当时是清醒的,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你睁着眼睛看着它发生。”
“难道你们都是闭着眼睛的?你们晕过去了?”
“大多数魔力暴动发生在小巫师遇到危险或者心情激动的时候,亲历者往往感到‘眼睛一花’,或者害怕到闭起眼睛、再一睁眼事情已经结束了。”
“但那时候既不凶险,我也没有很生气。”盖尔认认真真地回忆起来,“那几个浑小子,我们也是老对手了嘛,有什么可生气的?”
她半天没等着下文,忍不住回过头去,斯内普正望着她,黑眼睛浸透了笑意。
要死了,感觉入学几个月,这人笑的次数是不是比七本书加起来都多,难道死亡令人平和吗?
“因为你在非必要使用魔法的场合主动应用了魔法,尽管你自己没有意识到,纳什小姐。一个被轻飘飘石砾片砸出的深坑更能威慑住那几个麻瓜小孩,让它按照自己的心意移动只会让孩子们叫嚣着自己逮捕了一名女巫。”
阿不思·邓布利多迈着他一贯轻快而敏捷的大步,向着湖畔走来。“日安,二位。”他客气地点了点头。
“你也是。”斯内普又恢复到了先前的冷淡姿态,“我估摸着你也该来了。”
“以我们的交情来看——如果我们有的话,您对我的了解堪称奇迹。”邓布利多微笑着点点头,“并非故意偷听二位聊天,是风将一些言语送进我的耳朵,您该不会怪您自己吧,纳什小姐?”
“当然不会——”盖尔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斯内普强势剪断:“你有什么事,邓布利多?”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利用我的妹妹阿利安娜。”邓布利多仍旧在笑,言语也堪称柔和,但将他下半边脸一遮,就会发现那双如晴空、如浅海一般的蓝眼睛里毫无笑意,冷峻得如同结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