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利安娜轻轻地震了一震,她想起盖尔身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它的影响至今还没有消退。不是所有攀登过高峰的人都能够宽容地看待那些止步于土丘者,他们只会严酷地要求所有人都达到标准。
盖尔·纳什就是这样的人,她做到了,她坚强地从火里涅槃重生,就像邓布利多家的凤凰,所以她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甘心被烈火一同焚烧成灰。
“你缴她械,我克制厉火。”阿利安娜突然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了,“记得要来帮我,我怕我一个人弄不来。”
“小意思。”盖尔甩甩手,抽出魔杖。
所有需要死记硬背或者精细操作的科目她都很不擅长,但魔咒这种全凭天赋直觉的实践项目盖尔就很拿手,嘿嘿,她就是19世纪的哈利·波特——
等等,哈利·波特……是谁?
“哈利·波特是谁?”
听到正炫耀着她白日里和阿利安娜联手克制足足有小木屋那么大一团厉火的盖尔冷不丁地问出了这个问题,斯内普翻页的手顿时停了。
他正在看的书叫做《尖端黑魔法揭秘》,一望即知乃是禁书区重磅嘉宾,但斯内普总有各种办法驯服这座城堡,别说比七年级还厉害,就是比一些教授也不遑多让,盖尔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总之很厉害就是了!
“你怎么想起这个人了?”
“没来由的,很突然,直接出现在我脑子里。然后我就魔力透支、和阿利安娜一起被送去了医疗翼。”盖尔耸耸肩,浑然不顾这样凄惨的下场与她刚刚吹破大天的事迹画风不符。
她正在缓慢地想起一切,斯内普想。他也说不准这样对盖尔好是不好,或许根本就没有意义,英国巫师界的未来是他的责任,不是她的。
“区区厉火。”斯内普嗤笑了一声,“你在医疗翼躺了多久?”
“一能起身我就来找你啦!”盖尔直接说,假装忧郁地叹了口气,“唉,果然不能指望你夸我,说实在的,你那张嘴究竟能不能表达某些积极、正面的感情,我对此表示怀疑。”
“当然能,我表达过了。”
斯内普注视着她,仿佛在笑,仿佛又没有。或者说,他明明没有笑,盖尔却能感受到。
“完了!”她轻轻震了一下,连忙用玩笑来掩饰这一刻的悸动,“难道要等我把飞机图纸再卖给什么人、才能盼来下一次?看来我要写封信去美国催一下进度。还有下下次呢?难道是潜艇?”
“你能吗?”
对麻瓜世界再迟钝的人都该明白,如果真让盖尔·纳什做到了,如果格林德沃……
“不能。”盖尔老老实实地说,“坦克是时间差,飞机是美国佬有眼无珠,或许我该去琢磨琢磨那种嗯……可以飞飞机的大船。但是军舰这种东西我怎么可能接触得到,想想罢了。”
“不,你当然能。”斯内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并没有明说,盖尔被他勾得心里痒痒的,自己想想也觉得奇怪,一想到这些,仿佛真能看到朦胧月光下的一艘铁甲舰似的。
“那个‘百夫长’号?真是我把她弄沉的?”她隐隐觉得这名字耳熟,可又记不起来,“是不是有人向我报喜来着?是你么?”
“你真想知道?”斯内普将书一合,盖尔注意到有几页书稿从那本珍贵的手抄本里轻飘飘地掉下来,还没落地,就被一个无声的“火焰熊熊”烧得精光。
这校规犯的,够被开除了吧?盖尔一边腹诽,一边点头:“当然,现在这样也太磨人了,还不如给我个痛快,无论好坏我都认。”
她很擅长认命的,认她自己的。
“跟我来。”斯内普望着她,眼神闪了闪,但最终也只是将手伸到她面前,“手。”
盖尔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格洛弗·希普沃斯画像所守护的密室完完全全是一间舒适的休息室,有整洁宽敞、软硬适中的大床,也有适合小憩的各式沙发,蓬松的长毛地毯上随意扔着几个鹅羽枕——主打一个想怎么睡就怎么睡、想在哪睡就在哪睡,反正无论什么病,只要痛痛快快睡上一觉就会好转,不行就两觉,提神剂发明者的思考方式朴素如斯。
“脱。”斯内普头也不回地说,他正背对着她用魔咒锁门。
蛤?
盖尔揪着领子往里看了看,夏天嘛,她都是拿袍子当长袖连衣裙穿的,配苏格兰高地的气候正正好——现在可不是冬天,她袍子底下没塞那么多内搭。
盖尔脸红了,嗫嚅道:“太草率了吧?”
“什么?”斯内普有一刹那似乎很想回头瞪她,但他硬是忍住了,似乎在避忌着什么,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脱掉。”
“我不!”盖尔抗声道,“拜托,我们还在上学,还要考试呢,而且20世纪初的人都很保守,我只能忍受这个恋爱谈得像是精神恋爱,但是——绝不能就这样!好吧我承认,要结婚宣誓度蜜月才能发生一些什么,这种念头已经过时了,但——绝不能就这样,草率!”
“闭嘴。”斯内普忍无可忍,但又不得不承认,盖尔的可爱之处正在于她精明与脱线的二象性,“你还记得我要带你来做什么吗?”
“让我想起来嘛!我和你关系越好我记起来的就越多,如果你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说不定就会想起全部——你是这样想的,对不对?”
原来她也发现了。
“是也不是。”斯内普不想把她逼得太狠,但盖尔和他在一起时总是很松弛,哪怕在她病得最严重的时候,那种松弛也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