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2年,苏格兰,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城堡三层,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办公室。
斯内普等在门外,通过半开的房门能够清晰地听见里面传来阿不思·邓布利多教训学生的声音:“莱斯特兰奇小姐,我恳请你能够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你是个麻瓜——”
“显而易见我不是麻瓜,先生。”女孩厌恶地说,“而且永远都不可能是。”
“我是说如果。”邓布利多不容置疑地说,但态度很快松动下来,“你当然是一位女巫,莱斯特兰奇小姐,假使你的魔杖出了问题呢?如果是还未来得及获取魔杖的小巫师,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巫师,据我所知船上的确有这样一位女孩,那你、那他们该怎么办?”
“泥巴种死有余辜。”女孩淡淡地说。
“那你呢?”邓布利多立即反问,“莱斯特兰奇家的大小姐难道也是如此吗?你不能永远把魔杖绑在手上,你也不能指望那是一根永不会折断的黄金杖。”
女孩不说话了,半天才低声道:”我么,当然是没要紧的,我是个女孩子啊……我弟弟才是莱斯特兰奇家的珍宝,我死了也没关系的。”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每个人都是宝贵的、独一无二的个体,哪怕连你自己都不珍视自己,有朝一日你总会遇见将你视作心头珍宝的人。在那之前我希望你知道,生命可贵。”
“你是在对我进行情感教育么,先生?真恶心!”女孩子冷冷地哼了一声,也不打招呼,转身就“噔噔噔”跑走了。
邓布利多跟在后面,却是来亲自接斯内普进去的。
“生命可贵?恕我直言,你现在可还没资格说这种话。”斯内普劈头就说,“你难道以为,在霍格沃茨任教就足以洗清你的过去吗?”
如果盖尔在这里,听到这句话一定笑得直不起腰。就是斯内普自己,感觉也怪怪的,但不得不承认,经由他的嘴说出这样一句话砸向邓布利多,的确令人相当舒爽。
尽管阿不思·邓布利多就像没听见。
“虽然我们现在住得很近,但真抱歉西弗勒斯,我太忙了,不得不请你到学校里来。”青年已经在上唇留出一抹短短的、但毛茸茸的髭须,看着稳重了不少。
“一个斯莱特林?”他们分宾主坐下来,斯内普下意识地皱起眉,“如果我还是——”
“什么‘你还是’?”邓布利多好奇地问道,“如果你还是学生?我们可不兴校园霸凌的,西弗勒斯,你们斯莱特林内部更不能自相残杀。”
斯内普响亮地嗤笑了一声,扬了扬眉毛:“到底什么事?”
“利芙还好吗?”邓布利多郑重地问。
斯内普一愣,没想到他费老大的劲把自己请到霍格沃茨,就是为了关心利芙。“还不赖。”他回答道,“没有很难过,也不算太生气,想安慰我但是又不敢。”
“是吗?”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可阿莉亚说,利芙问她,巫师是不是都是这样的?如果是,那她不想留在巫师界了。”
“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斯内普说,“世界上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会‘摄神取念’。”
邓布利多:…………
“你怎么说的?”他再度好奇起来。
“你关心这个做什么?”斯内普怀疑地瞪着他,“利芙和霍格沃茨的学生不一样,你没法照搬到莱斯特兰奇头上去。”
“我有消息。”阿不思·邓布利多只好道——在人数极少的小圈子里,盖尔·纳什只是“失踪”,不仅仅是因为没找到她的遗体。
“我说所有人都一样。”斯内普立即屈服了,尽管瞪着他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变成一头野猪,“巫师与麻瓜,都是如出一辙的愚蠢。对大众失望是没意义的,因为本来就不该寄希望于不相干的陌生人。”
邓布利多登时笑了出来:“果然是斯莱特林!”
“我还说……”斯内普的眼神扫过熟悉的办公室,邓布利多那间堪称壮观的校长室在此时此地已经初具规模,只是墙上少了许多校长画像,只有他和家人的照片,和格林德沃的照片上只有他自己,“要爱具体的人,而不是抽象的人;爱生活本身,而非生活的意义。”
“噢!”邓布利多挑了挑眉,“尽管你是麻瓜出身,西弗勒斯,但我想象不到你会阅读麻瓜文豪的著作。”
“麻瓜的书当然也有很值得一看的,但虚构小说显然不在此列。”斯内普顿了顿,疑心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大概很不自然,“这是盖尔看的。”
“我很抱歉。”邓布利多立即道。
“说说你的消息吧!”斯内普吐了一口气,向前倾了倾身体。这个动作让他看清了摆在邓布利多手边的那个相框,那是邓布利多一家人的全家福,显然是新拍的。坎德拉与阿利安娜对坐在一张摆着盆栽的小桌前,珀西瓦尔站在妻子身后,阿不福思抱着年幼的奥勒留坐在母亲身边,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忒修斯·斯卡曼德站在阿利安娜身侧,揽着她的肩。
“我没去。”阿不思·邓布利多察觉到他的视线,苦笑着耸了耸肩,“如果我去了,阿不福思就拒绝出席。”
“那你就努努力多活几年。”斯内普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盖尔闲聊时向他描绘过的未来世界,“麻瓜会帮你解决这个问题的,连带着格林德沃,你想把多少人放进这张照片都没问题。”
“是吗?”邓布利多笑了几声,神情旋即一肃,“我收到了盖勒特的守护神,那不是他做的——这就是我的消息,但是信不信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