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穿出深林。
幽冷的风无休止从狭长、深不见底的荒芜深渊之下吹出。
深渊对面,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古战场。
残垣断壁、黄沙尸骨堆积。
残破旌旗在坍塌的庞大祭台上哀伤摇曳。
一面华光璀璨的古镜悬在深渊之上,威压深重。
“云宗主!”身后忽然传来方清和喜悦的呼唤。
萧灼与方清和亦从深林中走出。
他小跑过来,清润面容上满是笑意,作揖见礼:“百里长老、小月、裴道友。我与萧宗主在林中相遇,没想到还能碰见其他同修,真是有缘。”
徐月看见他,抿唇轻笑,回了一礼:“方道友。”
萧灼仍穿得精致华贵,腰间金链泠泠晃荡,朝云青岫挑眉笑道:“偌大秘境,你我能相遇,看起来是命定之缘。”
裴宥川眼眸微眯,灵剑正要出鞘,被云青岫按住,她八风不动:“如此说来,我与两位徒弟、师兄、方小友也是极有缘分。”
方清和不知想到什么,连连附和。
“啧。”萧灼只好换个话题,细细打量那面古镜,“这就是阵眼了,观其纹路似乎是‘玄天’二字,倒有些像传闻中的上古神器。将其取出,此阵可解。”
云青岫认出这就是系统要她找的玄天镜。
“萧宗主不觉得,此处有些像无间渊?它像是在镇守这道深渊,若贸然取出,也许会产生不可控的变故。”
无间渊常年被奔涌的荒息弥漫,众人只知是隔断仙州与阴鬼蜮的深渊,却没* 见过原貌。
但云青岫这样一说,萧灼也看出了两分相似。
深渊一侧灵气充盈,另一侧荒芜寂寥。
深渊之下,不知存在什么。
“先看看里面有什么。”萧灼掌间燃起离火,一枚火种如灯落入深渊,迎风见长。
离火如一道光亮,破开黑暗。
方清和凑到徐月旁边,探头往深渊下看。
某一刹那,他看见离火遇上了黑紫翻涌的雾气,那雾气深处似乎有一点红芒……
他忍不住往前一步想看得更清楚。
倏地,雾气如遇猎物,蛇一般吞噬离火并顺着深渊峭壁扑来!
“当心!”云青岫一把揪住方清和的后领。
“嗡——”
玄天镜荡开璀璨白光。
黑紫雾气、云青岫、所有人都被笼罩在白芒之中。
…
一道亮色劈开了昏暗天幕。
雷声转瞬即至,阵阵起伏。豆大的雨连绵不绝,风急雨骤,吹得佛寺内所供的长明灯摇曳不止。
“阿弥陀佛,云施主?”
慈悲和善的声音唤回了云青岫的注意力。
她看向檀桌对面的慈安大师,对上一双蒙了白翳的眼,但他慈眉善目,并不让人觉得恐怖。
春雨的寒气一点点侵入。
云青岫拢紧鹤青大氅,唇色浅淡,浑身虚软疲乏,歉意道:“抱歉大师,是我神游了。”
慈安捻着檀木珠,笑道:“从脉息看,云施主的弱症有细微的好转之象。”
云青岫一怔,喜意逐渐生出。
母亲怀她时被大妖所伤,她生来就带有沉疴弱症,险些夭折。是慈安大师为她改了命数,才勉强平安长大。
逆天改命不是易事,慈安为此付出了一双眼睛,瘸了一只腿。
每三个月,云青岫便要到菩提寺调理弱症,施完针后总是格外虚乏。
她忍着不适,起身长拜:“这些年,多谢大师为我费尽心血调理。”
慈安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仍是笑:“云施主身负重任,老衲救你,亦是为了天下苍生。”
他望向阴沉雨幕,又道:“雨势渐急,云施主可要在寺中留宿一夜?”
一只雪白信鸽扑棱棱冒雨飞来,停在窗沿,歪着脑袋朝云青岫“咕咕”叫。
它腿上扣了一道玄铁环,刻有四方印。
是奉天司的大印。
云青岫取出信筒里的信,内容不长,奉天司内镇妖阁管事的字迹。
镇妖阁内有一缕六阶心魄有异动,需要加固封印。
这个世上人妖共存,却水火不容。妖分一到八阶,五阶以上算大妖,即使被身躯被诛灭也会留下心魄,极难打散,只能收入法器中镇压。
普天之下,被收容的心魄都会送入奉天司的镇妖阁。
而能设阵镇压的,只有云青岫。
云青岫无奈婉拒:“多谢大师好意,司内有急事,怕是不能留了。”
慈安轻叹一声,笑着摇头,没有挽留。
菩提寺外停着一辆马车,随行的有两位奉天司除妖师以及十多个护卫。
云青岫收伞,弯腰登上马车。
车内燃着暖炉,长榻铺了波斯毯,暖意融融。
湿冷雨意被渐渐驱散,云青岫不知不觉昏睡过去。
雨点砸在车顶,噼里啪啦之声不断。
云青岫困乏睁眼,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