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冷,结婚那天的热气早已不见踪迹,这才堪堪过了一周而已。
王念想着想着,干脆又把兜里的钱票翻出来数了数。
要是有合适的的确良,再给大爷大娘做两件外套,这么些年王念还从来没有给两位长辈添置过什么东西。
“就是不知道好久没用过缝纫机,还会不会裁布画图了……”
前世,没成年前王念就干过不少份工作。
在黑心餐馆被剥削两年后辗转去了城中村一家成衣坊当学徒,最开始就从缝纫机走线学习。
后来自己能画图裁剪做衣服了,又因为颈椎问题严重不得不换份工作。
边走边胡思乱想着,忽然,一辆停在厂区商店门口的绿卡车吸引了王念注意力。
车子后围着不少人,七嘴八舌的好像还在比划着什么。
“要提意见跟厂子里去提,我们都是按照要求订的价格。”
车子边上一个穿条纹海魂衫的中年男人单手叉腰,气势汹汹。
人群很快散去大半,只有少数人还留在原地恋恋不舍地从箩筐里翻找着。
十几个非常大的竹筐,每个都到大腿那么高,装着冒尖的……碗碟和各种锅碗瓢盆。
“同志,这些都能买?”
王念快步走上去,随手从箩筐里拿起个小酒杯。
比较粗糙的青釉质表面,大拇指抹去内壁厚厚的灰尘后,能看到洁白反光的内壁。
虽算不上多上等的瓷杯,但比陶杯肯定好了不少。
“一张日用品票,那边的两毛一个,这边箩筐的一毛……”
这些都是倒闭陶瓷厂多年的存货,一张日用品票想买多少就买多少不限数量。
不过……得在众多破损货和瑕疵货中自己刨。
能找到什么好东西就看自己本事,而且不小心摔坏了还得赔。
不少人都被面上那些破损的碗碟吓退,随手翻翻就走了大半。
“我们车开了两天才拉到长生坡,撞破几个不是正常吗!”
“爱买买,不买就走。”
“厂长可托了不少关系才搞到这些好东西,是你们不识货。”
中年人舌战各路人马时,王念悄悄蹲了下去,开始小心地把破损碗碟往外拿。
看断裂痕迹,这些破损多半是在运输途中才出的问题。
驾驶员订这么些规矩,无非是推卸责任而已。
而王念偏偏就不担心他把问题推到自己头上。
第16章 孩子们来了
“同志,这个有花儿的碗裂了个口子,我拿下来了。”
每拿一样东西,王念就先大声说一遍,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破损的放一边。
就这么,捡一个说一句,让司机找不到半点儿空当多说什么。
“同志,你看这个也是破的……”
于是,有人开始有样学样,一时间四周全是此起彼伏的声音,叫得中年人脸越来越黑。
还别说,中年男人有一点说得很对。
箩筐底下还真有些好东西,就是沾满了灰尘和红泥,还有些腐臭的味道。
看来不止是放得久了些,大多还遭过洪水,所以样子瞧着磕碜。
王念就用拇指大概摸一摸,没有裂痕就放到自己腿边。
至于有没有小瑕疵就得纯看运气。
商店经理其实一直就站在边上瞧着,擦太干净露出原本的样子,能不能这么便宜买走还真不好说。
挑挑拣拣小半天,王念选了一大堆。
先是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腿站起来,王念一边叹气一边满脸难色:“同志借我块布呗,不擦干净哪晓得到底啥样。”
商店经理果然动了,放下手臂走到车前。
“这是厂子里给咱们职工的福利,要是和商店里的一样,怎么可能卖这么便宜……”
商店经理是位中年女同志,左手臂上红色袖标写着经理两个字,说话时自然而然地单手叉腰,特意把袖标展示在大家面前。
“那我这些……”王念指了指脚下那堆:“万一都有裂纹可怎么办。”
“女同志买这么多!”商店经理故作为难地沉吟了半晌,好一会儿才摆了摆手:“我再给你便宜些,但我们不保证好坏,好坏都是你自己选的!”
王念一副不敢拿主意的样子,又蹲下身想擦一擦泥都立刻被经理阻止了。
好一会儿,王念才勉为其难同意:“就当运气了,大不了磕碎铺我家厕所墙角。”
“还是小同志聪明!” 王念看似无意间说的这句话立刻让商店经理眼睛一亮,几步走近了些:“要不那些碎的你也拿去,我给你便宜点。”
几个价格来回,王念花六元钱买下那堆碗碟,商店经理还送了个破箩筐子。
王念笑,慢吞吞地破碗破罐子都装进了箩筐。
商店经理和司机都像是找到了卖出去的好法子,凡是来个人就忙不迭地推销破瓷器的使用法子。
临走前,王念听到别人说这是两口子。
难怪商店经理如此积极的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