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说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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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树荫下吹风。

蝉鸣振林樾,风动花草香。

暖风温和轻柔,熏得人身上痒痒的,困意也在这样舒适的环境中慢慢袭来。

我揉了揉眼,不自觉打了个哈欠。

一声轻笑从身旁传来。

转头,青衣少年正饶有兴趣地盯着我。

“困了?困了就眯一会儿。”他放下随身携带的医书,笑道。

我昏昏沉沉,眼前一片朦胧,却非要嘴硬:“不困。”

“真不困?”他并不相信,嘴角笑意愈发浓烈,那双眼也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状,“困了就睡,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人靠近的。”

我假装没听见,心中却涌起一股暖流。

往日做任务时,精神总是紧绷着,偶尔小憩,也带着十二分警觉。

面前这人明明手无缚鸡之力,说出的话却总能让人信服,好像有他,我真的可以什么都不用担心。

许是我没反应,他又往我边上挪了挪,嘴开始清唱:“俞都城外水潺潺,宝宝梦里香甜甜……”

我眼皮一跳,猛地抬头,明知故问:“你这唱得是什么?”

被我打断,他也不恼,依旧扬着笑脸:* “摇篮曲啊。”

我扯了扯嘴角,努力保持面上的平静。

十几年没听到这首儿歌了,阿娘的柔哄声清晰地回荡在耳边,仿若昨日。

“怎么了?”他又凑近了些,俊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我唱得……很难听吗?”

“没有,你唱的……很不错。”我艰涩开口。

岂止不错,简直和阿娘唱得一模一样,阿娘喜欢拉长每一句最后一个尾音,他也是。

顿了顿,我问:“这是俞都的曲子吧,你怎会唱?”

他虽从未告诉我来自何处,但听口音,不太像俞都人。

第14章 广场上十几具尸体

连清闻言,看向天空,眼底闪过一抹自豪。

“我当然会唱,我母亲是俞都人,她生前会唱许多小曲儿,小时候只要一听她唱这首曲子,不出半刻钟,我立马就能睡着。”

少年说得眉飞色舞,我安静地注视着那张柔和的脸庞,心中艳羡无比。

“忘月,你还要听我唱吗?”他转头,轻轻推了我一把。

贪恋于过去的温暖,我闭上双眼,满心期待道:“唱。”

那是无数个日夜,睡前最想听到的歌谣啊。

熟悉的音律在周围响起。

“俞都城外水潺潺,宝宝梦里香甜甜,夜深静谧风露多,星月相伴为你歌,小脸犹如春风面,甜语憨笑惹人羡,摇篮曲声耳畔响,睡意沉沉入梦乡……”

这歌声清冽干净,仿佛带着某种魔力,驱散了我心中长久的恐惧与不甘。

心境渐渐变得平和宁静,我就这样沉沉睡去,久违的无梦。

醒来,只觉浑身舒爽,有凉风拂过脸颊。

睁开眼,一张放大的俊脸出现在眼前。

连清双眼微眯:“你醒了?”

赫然看到有人离我这么近,我顿时睡意全无,本能地往后退去。

谁料身后是棵大树,“砰”的一声,后脑勺撞到树干,“嘶”,疼得我瞬间龇牙咧嘴。

“没事吧?”对方见状,赶紧来扶。

“你……你趁我睡觉,挨得这么近做甚?”甩开他的手,我有些不自然地斥问道。

“看你出了一头的汗,给你扇扇。”他晃了晃手中折扇,表情有一瞬间委屈。

我吃痛地按住后脑勺,立马明白过来——刚刚那阵舒适凉爽的风从何而来。

“谢谢,但你……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我揉着脑袋,有些心虚。

“顺心而为,举手之劳。”他合起折扇,眼波温柔。

“没必要,我无以为报。”我别扭地别开脸。

“不要你报答,你每天能开心一点,多对我笑笑就好了。”他勾起唇角,用扇尖在空中画出了一个笑脸的弧度。

怎么又要笑?

我不解:“为什么总希望我笑?”

“不为什么,就喜欢看你笑。”对方答得理所当然。

我斜睨了他一眼。

少年此刻正单手撑坐在我身侧,柔顺浓密的墨发顺着肩头垂落,光滑得如同上好的绸缎。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对认识不到两个月的人这般掏心掏肺?

也不知道这种如同圣人一般想要普渡众生的思想是哪里来的。

“你是‘活菩萨’转世吗?”我嘲讽道。

菩萨都不会这样关心我。

连清眯起眼睛,似乎真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半晌,他点了点头,眉眼间有光晕流转,似是揽了初春暖阳,“也许,我就是菩萨转世,来普渡……众生的呢?”

“普渡众生?”我别过脸,冷笑一声,“我可不信所谓的鬼神之说。”

若有神明,秦家明明无辜,为何会落得个满门抄斩、身首异处的下场?

若有鬼怪,我杀人如麻,双手亦是沾满鲜血,为何从未有厉鬼向我索命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