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连你死后之事也要管?”
我点了点头,毫不掩饰对绿舟的不信任,“那是自然,不然你反悔了怎么办?”
对方似不愿再多废话,催促道:“快些,别磨磨蹭蹭的!”
我正了正神色,沉声道:“还有一事。”
他抬眸,声音冰冷,“说。”
我转身看向桑瑱三人,“我死后,我的尸体要留给同伴,我宁愿它发烂发臭,也不愿受你们折辱。”
“可以。”他对此没有异议,“只要你死了,我便能交差,同门一场,我可以不动你。”
我心中暗笑,是不想动?还是不敢动?
除了吃下解药的两人,其余人谁还敢近我的身?
就算来强的,还有桑锦、桑绣两兄妹在旁守着,大家估计也不想与朝廷中人动手吧?
将唤虹剑别在腰间,我面朝众人,抱拳行礼:
“麻烦诸位英雄豪杰帮忙做个见证,我——黑衣罗刹,今日愿以性命来平息这场江湖混战,望绿舟遵守诺言,放他们三人一条生路!”
绿舟之所以能成为杀手组织中的翘楚,不仅仅因其门下杀手们超高的任务完成率,更因门规众多,大家不得不严于律己。
其中便有一条明确规定:除非任务相关,否则无故不可伤及无辜。
我死后,按理说如歌无需再对桑瑱一行人痛下杀手,但就怕万一。
不过如今他既已答应,倘若当着众人的面反悔,势必会影响绿舟声誉。
且桑锦与桑绣是护国大将军子女的消息一经传出,他们返回俞都途中若遭遇不测,有心之人很难不会联想到今日之事。
绿舟花重金想要这群江湖人将我的活路全部堵死,我偏要利用他们,为自己开出一条血路!
我平静地说完,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鸦雀无声。
“忘月,不要!”
桑绣最先反应过来,泪水从她脸颊滑落,宛如断线的珍珠,美的让人心生怜惜。
桑锦见穴道挣脱不开,发出震天咆哮:
“秦姑娘莫要做傻事!大不了我们一起死,我就不信这伙人敢谋害朝廷命官!”
原本还因美人落泪而生出恻隐之心的男人们,一听这话,俱是一愣。
有人连忙撇清关系:“我只是来看热闹的,那啥,绿舟与黑衣罗刹的私人恩怨,我可不管。”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俺也是,俺也是!”
“加俺一个!”
……
“一群见风使舵的东西!”如歌闻言,眼中煞气波涛汹涌,“连人家身份是真是假都不知,便如此害怕?”
“如歌!”一个脾气暴躁的汉子立马跳了出来,“你骂谁是东西?老子大老远过来,可不是来受你气的!既然俺们杀不了黑衣罗刹,围观一下一代女枭雄陨落又有何不可?”
如歌明显不想与此人废话,使了一个眼色,绿舟杀手齐齐拔剑。
利刃出鞘,剑光微寒。
刚刚还威风凛凛的壮汉咽了咽口水,识趣地闭上了嘴,其他人亦是不敢再言。
原本还要一起对付我的人,至少此刻是心有芥蒂了。
我心知目的已经达到,亦十分虔诚地朝前行了一礼:“如歌首领,望你遵守诺言。”
又转身,对身后三人嘱咐道:“保重。”
“忘月,不要!不要!”
桑瑱突然从悲痛中抽离,神色焦急,上前一步想要阻止我。
我长袖一挥,将他推开。
唤虹出鞘,发出一声悲鸣。
抛出早已准备好的石子,解开了桑锦与桑绣的穴道,另一只手,当着绿舟杀手与一众江湖人的面,将长剑插|入心脏。
鲜血飞洒,溅到了先前划好的分界线上,喉间亦是一阵腥甜,大朵大朵的血花从口中喷涌。
“天!”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黑衣罗刹真自尽了!”
四周再一次安静,落针可闻。
在一众人错愕的目光中,我无力地向前倒去。
桑瑱连爬带滚,发疯一样朝我跑来。
我躺在他怀中,取出跟随多年的绿舟腰牌,往前一抛。
带血的令牌静静躺在草地上,将“冷月”二字映得殷红。
七岁被前辈带入杀手组织,十二岁成为绿舟最小的人字号杀手。
十五岁一举成名,成为杀手榜前五唯一的女杀手,十六岁通过绿舟含金量最高的考核,一跃成为天字号杀手。
十七岁再接再厉,夺得杀手榜第一的桂冠。
十二年的杀戮生涯,终于在今日画上了一个句号。
如歌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看向我的眼神逐渐复杂。
我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一句话,假死药开始生效,上下眼皮打架得厉害。
我慢慢阖上了眼。
朦胧中,远处传来若有似无的议论声,听不真切。
身旁,桑瑱与桑绣的哭声交织在一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