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桑府的布局和人员摸清。
这次的任务目标也同我一样,并不喜欢有人随身服侍,因此他的房间内外,大部分时间没有下人蹲守。
这倒是方便我下手。
桑家祠堂内,檀香袅袅,烟雾缭绕。
高高竖起的供桌上,整齐地摆放着桑家历代先祖的牌位。
我悄无声息地潜伏在角落的横梁之上,身形熟练地隐匿于暗影中。
那个叫桑瑱的男子身着月白色银丝暗纹锦袍,此刻正虔诚地跪在牌位前,一动不动。
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刚准备动手,想了想,又悄悄将匕首收回。
当着别人列祖列宗的面杀人,好像……有些过分?
我虽不信鬼神,但若真有鬼神存在,想来他们也不愿见到子孙后代在自己面前惨遭毒手吧。
思及此,我调整姿势,继续等待。
烛光摇曳,祠堂内幽暗宁静。
桑瑱对着牌位,低声喃喃自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纵使我习武多年,耳力远超常人,可距离太远,他声音又极低,我愣是一个字也没听清。
时间一点点过去,微弱的火苗不断跃动着,供桌上的蜡烛已经燃了一半。
空气中,有股淡淡的烛火焦味。
一般来说,我是一个极有耐心的人,为了完成任务,可以潜伏多日不眠不休。
可今晚也不知怎么了,在这个祠堂没待多久,便觉心中焦躁不安,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样的感觉,此前从未有过。
低头看了眼依旧跪在蒲团上低声祈祷的男子,心中不免有些厌烦。
身体转动,足尖轻点,我悄无声息地跃到了他头顶的横梁之上。
近距离看去,这人虽以帷帽遮面,但身姿挺拔,气质温雅,倒也不失为一个翩翩佳公子。
想起他把人家姑娘吓哭的传闻,若属实,这样的身段配上那样可怕的面容,着实有些可惜了。
正思忖间,对方忽地安静下来,前面好像隐隐听他说什么“保佑他”。
保佑谁?
桑家除了他与他妹妹,并无其他亲人,莫非他是在为桑二小姐祈福?
心中疑惑,遂紧紧盯着梁下,只见桑瑱依旧安静地跪着,却不再言语。
咦?难不成是被发现了?
不可能吧,除非他达到地一级别的实力,否则绝对察觉不到我的存在。
不过想起上次在荣亲王那里吃过的亏,我决定先试探一番再做打算。
正欲出手,桑瑱突然站起身,拱手对着面前牌位深深一拜,然后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了。
原来是我多虑了……他只是恰巧说完了而已。
换做从前,我定会毫不犹豫地取其性命,可自从与连清相识后,我好像也沾染上了一点他的善良。
对于一个杀手而言,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事。
桑瑱的背影渐渐远去,白色的维帽虽能遮住面容,却遮不住那颀长挺拔的身姿。
不知怎地,心中突然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
奇怪……
视线移动,梁下牌位被擦拭得干干净净,最前面两块比较新的牌位上,赫然写着“显考桑清泉之神主”,“显妣段莲飞之神主”。
这是九州医圣与其妻子的灵位。
段莲飞?
这名字我一直觉得耳熟,似乎在很久之前就听说过。
在哪听过呢?
冥思半晌,我终于记起,此人曾是俞都城色艺双绝的奇女子。
她出身官宦世家,多年前为了情爱甘愿下嫁布衣,伤了许多追随者的心。
咦?
这段传奇故事的两位主人公,竟是桑瑱父母?
翻出祠堂,我尾随在目标身后,暗夜中冷风凛冽,刺骨的寒意拂过周身。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好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我忽略了。
无数信息在脑海中交织,似有千丝万缕的线索在试图告诉我什么,可我却没有抓住。
是什么呢?
怀揣着满腹疑惑,我纵身一跃,潜入桑瑱的书房。
书房内烛影深深,一排高大的书架直抵房间尽头,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医书。
少年随手取下一本,敛衣坐回桌前。
他的手指白净修长,翻动书页时发出轻微的声响,举手投足间温润端方。
奇怪,这个角度看去,桑瑱的身形倒是与连清有几分相似。
都是医者,当然会有相似的地方了!
我在心中暗骂自己:真是想他想疯了,看谁都像他。
怒己不争,我决定快些动手。
恰巧此时北风刮过,窗户“吱呀”一声被吹开,寒气顿时灌入室内。
桑瑱抬头,放下手中医书,起身走到窗边。
就是现在!
我看准时机,从暗处闪身而出,身体轻盈一跃,手中匕首直直朝他刺去。
烛火跳动,桑瑱正好关好窗户转身。
匕首刺入他胸膛的那一刻,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那些原本杂乱无章的线索突然就串联在了一起。
同一时间,剑锋破开空气,带起了一
阵微风。
维帽帘子被风掀起,露出了隐藏在下面的真容。
——那是一张清俊苍白,却异常熟悉的脸!
连清!
轰隆一声,脑中如有惊雷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