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方法都试遍了,依旧不见起色。父亲无法,无奈之下只能外出问药。他走遍大江南北,塞外番邦,终于在古斯国寻得一味奇药——圣蜗,这才让我的容貌得以恢复。”
“十六岁时,我脸上的疤痕终于全部消失了,可在熟人面前佩戴帷帽的习惯却再也改不过来。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对不对?明明容貌已经恢复,可有时我还是会觉得,自己是那个见不得光的丑八怪。”
“不是的!”
听他这么说,我忽然想到自己。
即使过去很多年,午夜梦回时,我也时常觉得自己是莲寿寺中那个无依无靠、不被人喜欢的孤女。
这些天来第一次,我主动抱紧了他:“这不是你的错,对于年幼的孩童来说,那些恶意便是天大的事。”
桑瑱深吸了一口气,似在平复心绪:“嗯,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一并告诉你。”
我摇了摇头:“没有了。
“连清是我在外游历用的名字,取母亲与父亲名讳中各一字。这些年我每年都有一段时间在外云游,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姑娘,也是唯一一个。”
“不用解释了。”将他推开,我佯装镇定:“我都明白。”
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痛苦与挣扎,其实和桑瑱是连清还是“灵医妙手”,并无本质关系。
究其根本,是我自己不肯放过自己,是我被“黑衣罗刹”的名声所累,不敢直面真实的自我,更不敢正视自己内心长久以来的恐惧与不安。
问题皆在我。
“呼。”他闻言,如释重负舒了口气:“总算哄好了。”
一只手被抓起,少年将我的手掌放在他胸口:
“忘月,今日我讲了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不论外人如何评说,我只信自己的感受。我信你,信你的一切,所以也请你相信我。”
隔着厚重的冬衣,他的胸腔在有力地跳动着。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室内熏香袅袅,耳畔声音逐渐暧昧,似在故意蛊惑一般,他道:“你知道吗?这段日子以来,这里面……朝思暮想的都是你。”
此话一出,我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脸也开始滚烫起来。
慌忙中想收回手,却被对方霸道地按住,头顶传来愉悦的笑声。
“笑什么?”我恼道。
桑瑱轻哼一声:“你害羞的样子,同你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相比,更为可爱。”
“不想理你。”
丢下这句话,我用力将人推开,重新躺回被窝,将脑袋深深埋入锦被之中。
不多时,屋外传来敲门声,丫鬟们陆续送来了热水和吃食。
屏退众人后,桑瑱扶我下了床,在他的帮助下,我洗了脸,漱了口。
饭桌前,食物香气扑面而来,勾起腹中阵阵饥鸣。
为了照顾我这个伤患,厨房特地准备了瘦肉粥、素菜包、绿豆糕这些清淡爽口的吃食。
“张嘴。”他舀起一碗瘦肉粥,端起碗就要喂我。
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我只是眼睛瞎了,不是手断了。”
此话一出,室内忽然寂静,许久没有再听到对方声音。
一想到这人吃瘪的模样,我顿时心情大好。
“唉,小娘子真是不解风情。”
半晌,他无奈叹息一声,将粥碗放到我手边,“罢了,你自己吃。”顿了顿,又恬不知耻补充道:“不过这一本正经的模样,也甚为有趣。”
“口无遮拦。”我忍住想要揍人的冲动,抓起一个菜包,塞入口中。
“这几日,你受苦了……”许是我狼吞虎咽的样子过于骇人,桑瑱又开始道歉。
我手中动作一顿。
那晚是我伤他在先,才引出后续这一连串风波。桑瑱一直在设法弥补对我的伤害,而我先前只知一味逃避……
思及此,我鼓起勇气道:“此事因我而起,是我先伤了你,我应该早些认出你的。”
话一出口,心头那块沉甸甸的巨石忽然松动,整个人豁然开朗。
“一点皮外伤,不打紧。”他压低声音,“反倒是我,用了那样恶毒的暗器……”
眼见又要* 扯回这个话题,没完没了,我连忙打断:“此事就此翻篇,不许再提。”
“好好……”他大概是怕我噎着,忙道:“你先吃饭,吃完再说。”
“茶”足饭饱之后,我揉了揉圆鼓鼓的肚子,终于问出了那个困扰许久的问题:
“桑瑱,以你的聪慧,大概也猜到此次刺杀是我的任务吧?你是不是与谁结仇了?”
杀手只负责执行任务,真正的主谋是开高价下追杀令之人。
伴随着指节敲击桌面的声响,对方否认:“没有。”
我暗自思忖:根据以往的经验,去绿舟下追杀令的,多为仇家对头,或是无意间触犯了他人利益之人。桑家家世清白,桑瑱和桑桑兄妹两人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