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月,无能何时,你都要相信阿兄,也要相信自己值得。”
“嗯!”
不得不说,她此刻的表情,像极了一个为孩子操碎心的老母亲。桑瑱要是知道妹妹如此关心自己的感情状况,定要哭笑不得吧。
正想着,她突然起身,从面前雕花香几上,抓了一把小金桔,面上难得多了几分怅然。
“大伯当年本想带着妻儿一起回来,但祖父始终未曾回信,大伯以为祖父还在生气,便没有将我那堂兄堂妹带回家,我至今还不知他们是何模样。”
“这是何故?你祖父……不想见见孙辈吗?”饶是我不喜欢多管闲事,闻言也有些疑惑。
老人家就算再生儿子的气,对隔辈的孙子孙女也会包容些。桑桑的意思是,桑将军的子女未曾回过扬城,而桑桑祖父祖母年事已高,身体不便,更不可能前去看他们。
桑桑剥桔子的手一顿,她目光闪烁,犹豫片刻道:“算了,你是自己人,告诉你也无妨。”
“大伯被踢出族谱后,一直想要证明自己的投军之举没有错,但古往今来,建功立业岂非易事?一将功成万骨枯,纵使大伯再拼命,机遇这东西也是可遇不可求,许多年过去了,大伯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将领。后来,听说他在外娶了妻,有了两个孩子。”
在外娶妻?
我恍然大悟,大俞律法,子女婚嫁必须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桑清梧虽脱离了桑家,但父母仍健在,身为长子,弃医从武已惹双亲不悦,私自成亲更是加深了与二老的龃龉。
桑桑继续道:“大伯的两个孩子,也是一对兄妹,兄长叫桑锦,妹妹叫桑绣,取自锦绣山河之意。爹娘曾在大伯去世后,去俞都找过大伯母,想将孤儿寡母接回扬城照顾,却被大伯母赶了出来。”
我又不解:“你大伯母为何要赶人?”
大夫人和孩子一直生活在俞都,若不想回扬城,那就不回去,何必赶人呢?
桑桑歪着脑袋思索半晌:可能是因为大伯的突然离世,迁怒于祖父和父亲吧?具体我也不清楚。自那之后,我们家与大伯母家便再无来往了。”
她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声音也带着一丝惫懒:“不过听阿兄说,大伯母几个月前去世了,那时我正忙着处理麓城疫情,抽不开身,不然我理应去参加她的葬礼。忘月,你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去问阿兄吧,他晓得多。我困了,要眯一会儿。”
我点了点头,帮贵妃榻上小姑娘盖好毛毯,心中虽隐约觉得桑桑大伯一家做事古怪,但别人的家务事,哪怕与桑瑱有关,我也不想多问。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就到了正月初七。
桑瑱和桑桑都说,我的眼睛已经完全好了,可以不用再裹纱布。
我坐在桑瑱书房内,心脏因为激动砰砰直跳。纱布被一层层揭开,原本朦胧的世界逐渐清晰,一张熟悉清俊的面容随之映入眼帘。
少年神清骨秀,面白如玉,嘴角噙着浅浅的微笑:“怎么样?看得清楚吗?”
“清楚……”
他的脸颊近在咫尺,我下意识想要后退。
但身后是张靠椅,退无可退之下,我只能慌乱地闭上眼。
似是料到我会如此,桑瑱将书桌上放着的帷帽递了过来:“是不是觉得,太刺眼有些不习惯?眼睛上一直蒙着东西,突然拿掉是会不适应的。”
“刺眼。”我心虚地点点头,却也没有去接那帷帽。
刺眼的岂止是久违的光亮,还有他这个人,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今日他似乎格外俊美夺目。
今天的桑瑱一反常态,没穿青色衣衫,反倒是穿了一件月白色云缎锦袍,腰间还别着一把璎珞流苏白玉骨扇。
墨发更是被玉簪仔细挽起,只留额前两缕碎发随风飘扬,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十五夜晚的皎月,光风霁月,隽秀无双。
若不是共同生活了两个月,真的很难将面前之人与木屋那个朴素简单的小医师联系到一起。
似是很满意我这样看他,桑瑱唇角一勾,故意凑近问:“你是喜欢从前的连清一些,还是更喜欢现在的桑瑱一些?”
两人距离极近,他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阴影,下巴也几乎要凑到我脸上,而他似乎还在有意无意地靠近。
这让人十分不自在。
我面上一烫,眼见着他几乎要贴到我身上,想也未想将他推开。
桑瑱一愣。
我慌忙从椅子上跑开,站在离他几步开外。
他眼中露出一丝困惑,但也也没有继续上前,只是执拗地问:“你更喜欢连清,还是桑瑱?”
我觉得他今日一举一动着实奇怪,打扮的和花孔雀一般,还这般明显地惑人,我只是没经过情事,并不意味着眼瞎,不懂他在蓄意勾引。
而且连清和桑瑱,不是同一个人吗?不管怎么回答,答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