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一个身材矮胖,满脸横肉的千户颤巍巍地跪倒在地:“大人饶命!卑职…卑职也是被逼无奈啊!”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很快,内堂里跪倒了一片。
“都闭嘴!”
朱瞻埈一声冷喝,内堂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本官给你们一天的时间。”
“将与汉王勾结的所有罪证都交上来。明天早上,本官亲自带人去汉王府捉拿汉王!凡是包庇隐瞒者,一律同罪论处!”
此言一出,内堂里顿时炸开了锅。
“卑职…卑职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矮胖千户率先表态,肥肉随着他的颤抖一颤一颤的。
“大人,小的…小的也愿意戴罪立功!”另一个千户连忙附和,生怕落于人后。
一时间,众人纷纷表示愿意戴罪立功。
朱瞻埈冷眼旁观,心中冷笑。
这些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为了保命,什么都能出卖。
“很好。”
朱瞻埈满意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
“都下去吧。记住,本官要的是真凭实据,不是捕风捉影的胡言乱语!要是敢糊弄本官,后果自负!”
众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内堂,生怕走慢一步就会被朱瞻埈砍了脑袋。
待众人散去,朱瞻埈才将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张策。
“张策。”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雕刻着腾龙的黑色令牌,递了过去。
“拿着这枚令牌,去调集人马,明天一早,随本公子去汉王府!”
张策接过令牌,双手抱拳,沉声道:“卑职遵命!”
夜幕降临,世子府内灯火通明。
朱瞻埈坐在书房里,手中翻阅着从那些锦衣卫官员那里搜集来的罪证。
“二叔啊二叔,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当一个闲散王爷呢?那个位置有什么好的,累死累活的!”
朱瞻埈看着手中的证据。
这些证据,桩桩件件都指向汉王朱高煦,包括私通瓦剌、贪污受贿、甚至还有谋害朝廷官员的罪证。
不过他心里很清楚,钱和权,这两样东西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那是拥有着致命的诱惑力的。
就比如他现在,虽说只是一个副指挥使,但却被任命为命官。
这就是权利!
“二叔,你可以识趣一点。”
朱瞻埈将手中的证据放下。
翌日清晨,天色微亮。
锦衣卫衙门外,数百名锦衣卫士兵身着飞鱼服,手持绣春刀,整齐列队,杀气腾腾。
朱瞻埈身穿蟒袍,腰悬绣春刀,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缓缓走出衙门。
“出发!”
“是!”
数百名锦衣卫齐声应道,声音震天动地。
马蹄声如雷,锦衣卫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向汉王府进发。
一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不敢靠近。
汉王府,朱高煦正在书房里悠闲地品茶。
他已经知道了昨天早朝上的事情了,对此他已经完全不慌了。
战场都上过,说起来已经死过不知道多少次。
在沉浸一番后,这位汉王爷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
“王爷,锦衣卫…锦衣卫来了!”
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跑进书房,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么快吗?”
朱高煦微微皱眉,眼中闪过疑惑。
“等会不要阻拦,不要反抗,明白吗?”
话未说完,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紧接着,外面的大门被猛地撞开。
朱瞻埈带着一队锦衣卫士兵,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朱高煦稳坐太师椅上。
看到锦衣卫进来,不仅没有慌张,反而朝朱瞻埈抬了抬下巴。
“瞻埈侄儿,来,坐。”
那姿态,仿佛朱瞻埈只是个登门拜访的客人。
朱瞻埈环顾四周,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
朱高煦的侍卫和跟着他前来的锦衣卫们鱼贯而出,训练有素,没有发出半点多余的声响。
偌大的庭院,顷刻间只剩下叔侄二人。
待最后一人退出,朱瞻埈这才走到朱高煦对面坐下,将厚厚一沓罪证甩在桌上。
可朱高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端起茶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
“侄儿,这次,你赢了。”
朱高煦放下茶杯,语气中听不出丝毫的慌乱,反而带着嘲讽。
“可你以为就凭这些东西,就能让老爷子对我下死手?”
朱瞻埈没有接话,他当然知道朱棣不会杀朱高煦。
这位汉王骁勇善战,是朱棣的心头肉,真要杀了,朱棣自己也舍不得。
可正因为这份偏爱,才让朱瞻埈更加如鲠在喉。
他清楚地记得历史上朱高煦的结局,虽说这次保住了一条命,却也彻底失去了争夺皇位的资格,最终还被自己那位好哥哥直接烹死。
朱瞻埈也不想跟朱高煦打哑谜,单刀直入:“老爷子发话了,让二叔回宫问话。”
朱高煦笑了,笑声中带着几分凄凉和无奈:
“老大还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他顿了顿,突然转头直直地盯着朱瞻埈。
“小老二,别看你今天威风,可你已经抢了那位的风头,放心,我经历的一切,以后你也会经历。”
朱瞻埈面色不变,心里却很清楚。
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
朱瞻基,那个被朱棣捧在手心里的皇太孙。
以前或许从未想过会有人威胁到他的地位,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朱瞻埈,这个原本默默无闻的皇孙,如今却异军突起,这如何不让对方心生芥蒂?
兄弟阋墙,在皇家更是司空见惯。
一旦有了隔阂,那最终会演变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准。
朱瞻埈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朱高煦:“二叔,好自为之。”
说罢,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来人,带着我二叔回宫面圣!”
……
朱瞻埈回到锦衣卫衙门,立刻下令彻查五城兵马司。
务必将所有与汉王勾结的官员,一个不落,全部抓起来。
一时间,整个京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是夜,朱瞻埈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
这玉佩是朱瞻基送给他的,说是兄弟情谊的象征。
他将玉佩随手丢入抽屉,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夜色中的京城,喃喃自语:
“希望你要忍住啊,我的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