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对祁钰的记忆还停留在丞相府的时候,这么多年过去,他当然知道他跟祁钰都有变化。
他刚醒的时候,听到祁钰介绍自己是他阿姐,他不信,还说:“皇上让你这么说的吗?我都看不见了他怎么还骗我。”
不过她的声音确实跟祁钰挺像的,他当时还在想赵立挺会选人。
祁钰说自己就是,没有骗他,祁寒觉得这人也太能狡辩了,他阿姐都走了小半年了。
可是赵立跟他说祁钰没死的时候,他就信了,还在心里想赵立太坏了,怎么可以用这种事骗他回京。
他说要摸祁钰,赵立就作势要放开他的手,祁寒抓得很紧不让他松手,他现在看不见,安全感全都来自于赵立,赵立不能放开他。
赵立明白过来,靠近他耳边安抚他,“我不松手,你别怕。”
祁寒这才擡起空着的那只手,祁钰主动把脸凑上去让他摸到,指尖触到皮肤,临摹过祁钰的眉和眼,再走过鼻梁,所有人都在看着祁寒,祁寒放下手,最后确认了。
他有些哽咽地说:“阿姐,我好想你。”
祁钰再没忍住,蹲下去哭了起来,她等了祁寒很多年,等到祁寒死,等到祁寒生,等到祁寒病重,她盼了多少个日夜才盼来祁寒的一句阿姐。
她曾心有不甘,她也不想身为女儿身,可上天注定的事她改变不了,只有祁寒跟她说,他会救她出去,她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
她在被关禁闭的那些日子里全都是靠着这个信念撑下来的。
后来丞相府出了变故,她一度撑不下去,但那时的她对祁政远有用,所以她几度寻死都被人拦下。
再到进宫,她破罐子破摔想着反正自己活不了,那就用祁政远和整个丞相府的死亡给祁寒陪葬。
然后赵立跟她说祁寒还活着,活着就好啊,只有活着什么都好。
夏春还跟她讲了很多祁寒在昭阳殿的事,那些事听起来很有画面感,像她参与了祁寒的成长一样。
她觉得有人对祁寒好真好,这样祁寒在昭阳殿过的肯定比在丞相府开心多了。
她一直想着,哪怕她跟祁寒一辈子不见都行,只要祁寒还活着就好。
可有一日她做了噩梦,梦到祁寒死了,赵立是骗她的,毕竟在她没真正见到祁寒前,祁寒活着这一事实就无法得到论证。
她被梦魇折磨了好几晚,最后她别无办法就找了赵立,她跪在地上恳求地说:“皇上,求求您让子声回京见见我吧。”
祁寒回来了,她的梦魇也结束了。
她偷偷去长生殿见祁寒,到光明正大去见祁寒,最后她换来一句“你不是我的阿姐。”
祁钰想,她也算是被自己出的烂计策反噬了,也是活该。
但是此时,祁寒摸着她的脸,确认了她的存在,一句阿姐,一句我好想你,就让祁钰泣不成声。
“阿姐,你别哭。”祁寒伸出手却没摸到祁钰,手在空气里抓不到实物。
赵立看不过去拉着他一起蹲下,把他的另一只手放在祁钰的手上。
祁钰平复好情绪,尽量镇定道:“阿姐就是太想你了。”
“嗯,”祁寒振振有词地说,“我知道。”
因为我也同样想你。
等他们叙旧完,赵立朝后赶来的刘志使眼色,刘志马上领悟过来,对祁钰道:“祁小姐,我送你回长宁宫吧。”
祁寒听到这,满心疑问地捏了下赵立的手,赵立自知理亏在他耳边轻语,“待会儿跟你解释。”
祁钰也知道祁寒才刚好,需要时间休息,她没拒绝,对刘志道:“嗯,麻烦总统领了。”
祁钰一走,祁寒就要面对周世平了,他在周世平面前就拘谨了很多,甚至自觉松开了赵立的手。
因为看不见周世平在哪,他鞠躬都是背对着周世平的,“先生,让您担心了。”
周世平瞪了一眼旁边的赵立,觉得这人太不体贴。
他走到祁寒跟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有的事,就是你受委屈了。”
“先生,我不委屈。”祁寒接得很快。
周世平瞧着赵立一脸好奇的样,故意讲话讲得很小声,“你委不委屈呢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你受的苦呢也就云峥最心疼,以后别那么傻,凡事多跟云峥商量商量,你们要过一辈子的啊。”
祁寒哑然,周世平怎么知道他跟赵立的关系?这太羞耻了。
“先生,你怎么……知道的?”
“云峥亲自跟我说的,他说他非你不可。”还要让皇家断子绝孙,最后这句周世平没说,怕祁寒太有压力。
“反正你们好好的,今天我就先走了,明日我带着云飞一起来看你。”
祁寒因他先前的那句话还没回过神,连跟周世平道别都忘了,不过周世平也不介意,他走到那石路上,回头又看一眼。
听见祁寒唤了声“云峥”,赵立就已经走到他身旁了。
周世平看着两人低头说话的模样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人生何处逢知己,知己又变爱人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他收回目光,摇着头笑了笑,然后按来时的路慢悠悠地回了他的府中。
另一边,赵立自觉走过去把人牵着往寝宫走,而祁寒却没打算放过他,不停地问:“云峥,你还要瞒着我吗?”
“不是瞒着你,”赵立辩解,“这不是我还没想好从何说起嘛。”
祁寒不依不饶,“那你什么时候才想得好?”
“你亲我一下,我马上就想好了。”
赵立才说完,祁寒就停下脚步不往前走了。
赵立关心道:“怎么了?”
祁寒不答,凭着感觉向前扑,赵立怕他摔倒赶紧接了一下,他没看到祁寒的嘴角因为得逞偷偷笑了。
祁寒撅着嘴亲到了赵立的人中,触感不对他便往下移了几分,找到赵立的唇,吧唧亲了好几下。
完事他就退开,很理所当然地说:“现在想好了吧?”
占了便宜的赵立很高兴,他继续牵着祁寒走,边走边说,“嗯,等你把药喝完我就告诉你。”
祁寒撇撇嘴,吐出一个字,“苦。”
“但还是要喝。”
“还要喝多久啊?”
“喝到你好了为止。”
“好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而早在他们接吻时就把眼睛闭上的夏春默默叹了口气,这种腻歪的日子怕是没有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