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那叔司空见惯,平淡地打着哈欠用锅铲给油饼翻面,他说:“这种事也讲究个缘分了,我看如今她过去的那家,不是什么有钱的主,她一直往后头扯着哭着闹着,不愿意和他们画契压抿。”
他这样说着,顺手擦掉了台面上溅起来的油点面痕,似乎神色专注,可脑袋里回想起的,却是一个时辰前小姑娘顶着那张带着块难看烫伤的脸,拼命扭动着被钳起来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流着泪不肯按手印,她用的力气很大,因为咚地一声闷响后,她胳膊脱了臼。
但他们才不管她,手用不了不还有脸。
其中一人拔下匕首连眼都没眨一下,在她脸上开了一刀,她苍白地尖叫起来,而一只手掐死她的后脑勺将她伤口按在木桌上。
从桌这一头、扯到木桌尽头。
木屑木刺尽数扎进血肉,头发也被撕扯下一团,血痕在纸上拽出一条长而宽的印记,是他们想要的印记。他们忙着去察看该走的流程,而苏还蜜双手颤抖不敢碰脸,木刺木屑每一粒都疼,她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呆滞喘气。
庄上人人都在窥探,小娃娃们也躲在暗中观察。但没人理她。她靠坐在桌腿旁,还没桌腿高。
那样的苏还蜜让他想起曾经她来他摊下躲雨,透明的哭声也隐没进雨里,“叔,我不哭了,落在伤口上也会疼。”
他将昨天剩的饼给了她。
如今,台面上的油点面痕被布一抹变成花白一片,无论擦上多少遍也根本擦不干净。
…可是跳进另一个地狱怎么行呢。
他抬起头,徐风知朝其看过来,他说,“你要找那小姑娘他们刚走没多久,若是你们二人的话一定能追上,出庄向南。”
目光对视那一秒钟里就已经确定对面的真心是否可信,于是二人不问他,提剑便快步离去。
和那好心大叔说的没错,出了庄子没多久就看见了一辆马车,二人压低身体疾速接近,不必对视已是同时出了剑,剑刃翻向马车上的二人。
“别动。”
寒光逼近* ,那二人互看对方,徐风知和孟凭瑾骤然看出他们的目的,发力捏住他们的嘴,阻止他们自杀,但这些疯子宁可自己往剑上撞也没有一丝一毫求生的意志。
马车下多了两具尸体。徐风知看了看他二人。
“结论出现了,你我前脚刚走,后头就有人雇来这样的人想把苏还蜜带走,怕成这样背后事一定不小。”
她说完,孟凭瑾已经在自觉将那两具死人搬走,悠然转眸,目光向马车内扬了扬。
直到将他们藏进茂密草丛间,血迹也一并被细心清除掉,徐风知又看见他自己垂着头乖顺往远走。
嘴硬心软的贴心狐狸。
她挑帘,入目是苏还蜜窝在角落,那张被折磨的脸上还沾着血,她陡然凝滞,而神色呆滞的苏还蜜总算认出了她,吓得哇哇大哭。
徐风知很清楚眼泪若是顺着流到伤口里,那一定会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她为她擦眼泪,她说,“不要哭。”
她让她仰面,为她抹药膏,指尖和药膏微微凉,嘴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这伤也是他们干的对吗?”
苏还蜜低下头,“我不想和他们签契。”
契是什么。徐风知无奈出言提醒,“药没涂完。”
小姑娘立刻又仰起头配合她。
过了会儿,忽然问徐风知,“他们是长纷哥哥的朋友吧?”
徐风知应声,“不是。”
“他们骗我。”小姑娘又轻轻在喉咙在辗转一遍,“他们骗我。他们怎么知道报出长纷哥哥的名字我就会跟他们一起走了。”
她的眼泪控制不好,再度没了阀门,混着刚涂上的药膏在脸上冲出一条条深浅不一的白色泪痕,有些蠢笨有些滑稽。
她喃喃问,“是长纷哥哥在哄骗我吗?”
徐风知不敢想这些泪浇到伤口上得有多疼,她用帕子擦干,听见了她这句私语。
你长纷哥哥哄骗不了你了。她是没法说的,她只能换个方式问她,“你和长纷哥哥认识这事没有告诉过你爹爹吗?”
苏还蜜怔然想了想,点点头,“爹爹知道的。”
徐风知一句今日做局之人很有可能就是你爹爹就卡在她嘴边,苏还蜜误会被长纷哄骗都俨然难过成那个样子,若是得知被自己亲人欺骗岂不彻底心灰意冷。
徐风知默了默,“实不相瞒,你长纷哥哥多日未能归家,我二人才来此处寻他的。”
“这怎么会?他那时就走了!还没能回家吗?怎么会这样……”苏还蜜的声音越来越抖越来越抖,苍白无力地拽着她使她紧紧盯着徐风知的脸试图找出这是一句玩笑话的证据。
什么都没有。她还好似窥见了更深重的哀痛。
“所以告诉我吧,他离开送子庄那天发生了什么,我们很想找到他,好让他尽快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