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生驻足在月下静静和少女对视，少女接着说：“你对我没有那种想法了？”
陈平生脑子里划过第一夜初识，少女只穿着亵衣在浴池边的样子，莫名感觉后背有一丝凉飕飕的别样暧昧。
她一看就不是普通实力，身边不定还有什么高手保护，在大道未成前，可不想自寻取死之道。
陈平生搓搓鸡皮疙瘩，“以后都不会有，别这样说了，怪渗人的。”
少女低头笑，“说的像个老实人。”
话说到一半，自己都觉得不妥，毕竟，她不下五次看陈平生从对门寡妇家里摇摇晃晃被榨干了面白如纸的扶腰出来。
那夜里的声音……吵着她阿妹一直问谁家的猫，影响她修心，这才和章平说了一声，决定——
送他去西天。
没成想陈平生又从怀里掏出个宝贝：“所以，有办法吗？规矩我懂，这东西跟你交换。应该很值……钱。”
拿出那颗红色裂缝的鼠妖珠后，少女眼神微微变了。
陈平生确认了，少女感兴趣。
少女也确认了，这真是个老实人。
低级的老实，叫没见过世面而老实。
历史和现实已无数次的证明，在绝对的利益面前，穷奢极欲，卸磨杀驴，忘恩负义的都是这些老实人。
但陈平生明显不是低级老实。
他的眼神坚定，知道这是好东西，但他愿拿出来，交换新安镇的安危。
可少女伸出手要拿时，陈平生的手忽又一撤，“你先说。可行才能拿，或者……”陈平生环顾四周，“让你的人保证，能保护这个小镇。”
然而少女背过身说，“我没法为你出手担这份因果，不过，你若愿给我，我可以告诉你，适合你九指的修炼法门。”
陈平生目光一亮，珠子又拿出来，“也行！”
少女背手道：“你的手指虽缺，却能用弓，若我能回去……我给你找份举世无双的弓法。”
陈平生眼一亮又一暗的，“那时，我还不一定活着。现在不行吗？”
少女摇头：“不行，我被大妖打伤，在此养伤。短时间，回不去…”
陈平生有些失望，少女忽然游步向前，陈平生都没看清楚，就被少女揪住了衣领——
“但我说到做到。弓法，一定会给你！”
说完，她竟直接把妖珠夺去，吃下！
陈平生眼看她吃下，心脏缩了缩，“这……直接就吃？”
“你肯定不行，但我可以。”
不知是不是错觉，少女的脸色好像红润了点。
她撒开手闭目应当是在调息，陈平生在她旁边，有一刹那怀疑过，她莫非是妖？
犹豫再三，还是没跟她正面对峙这个尖锐的问题，陈平生捡着最重要的问题说——
“那最快什么时候，你能好？”
这一定程度上决定他的死期。
他这几天细细算过一笔账，如果没有合适的修炼法，虽然他放了大话，别人十境他二十的，太浪费妖寿妖恶不说，世间有那么多妖吗且？
而且，他更相信，自己在嘎大妖之前，会先被大妖嘎。
少女调息完毕才竖起三根手指头。
陈平生仿佛看到希望，“三颗，三十颗？”
少女平静的摇头，“三百颗，我就可以回去。”
陈平生也平静下来了。
别说三百，三十都难。
这是天时地利人和才有的两千妖寿和他也没数的妖恶，促成的。
而少女可以回去，他呢？毫无头绪。
大概感觉到陈平生的无语，而自己又确确实实吃了人家的好处，少女沉吟道：“或者，不说救小镇和弓箭，陈平生，你对境界，好奇吗？我可以给你解答。”
「境」这个，陈平生还真不好奇，因为前身问过，“不就是武学问境？”
任意刀法，剑法等法门，修成大圆满无法再突破时，随着机缘巧合，心境突破，能问破一境。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少女说，“那是三等境之前的，三境后，五境后的呢？你什么都不知道吧？”
尽管陈平生觉得少女是吃人嘴短在找场子，可还是看了一眼少女，坐下道，“你说吧。”
少女有一种被小瞧了的感觉，但她也不生气，“你放心，我告诉你的，肯定值你这个内丹的价。你们大离，凡人能入三五境后，就没有不为了修炼而痴迷发狂的。你也一样……”
陈平生皱着眉没觉有问题，凡人痴迷修行不是很正常？秦始皇还想要长生不老，想要修仙，命与天齐，那不是凡人至高追求？
他表情理所当然的等待，让少女有些诧异，随即想到什么，说：“也对，你又有点不一样，没有人指点的情况下，突破三境的凡人，这是少之又少的万里无……不，十万众也难出其一的。”
这也是为什么，少女愿意跟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陈平生却对这句话来了兴趣，“你这意思是…夸我是十万里无一的天才？”
“对，在大离，你算是个自成一派的天才了。”少女说的陈平生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总算，穿越的红利也是吃上一口了。
可很快，他就发现，在这里绝对不能高兴的太早。
“但是，凡人与妖，一二三境都好破，人只要心境到位，体能跟上……无大碍，妖倒是还需多一道——讨封。
“但无论人，妖，四境后，才算正式踏入修行，拉开修行真正差距的，也就从四境开始……光是要抵四境，就必须将肉体杂质，剔除一遍又一遍，这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十分困难。光是寻遍昂贵药材洗髓就不是寻常凡夫俗子能承受的价格……水磨功夫更必不可少。”
少女边说边观察陈平生的目光，他的眼底全是认真，竟真是不知。
“哦……要钱。”
陈平生此刻也陷入沉思，他恐怕真没钱买药，小舅子的酒肉钱，他都没得给。
“对，很多钱！才能买回来宝贵的修行时间，之后，随身体越发的精粹，气机流转顺畅，还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和一二三境一般，方可达五境。五境以后就要每境分三层了，拉开大差距，也就在此……”
陈平生没说话，但心中记起来和朱焱对抗。朱焱似乎是七境以上，那恐怖他确实感受到了，不过现在看，“这么说压我的哪里是七境，是压的金山银山堆砌的宝物灵药？！”
“差不多，所以凡人就安心做凡人，除非有机缘，但是这都跟你没关系，你是天才。”
少女是真有心跟他聊，面前这厮从前劣迹斑斑，而她也未有天眼知晓过去未来，却只道——
「道德判死刑，因果证无罪。」
不管从前种种因果，只要今后此人若能弃恶从善，诸善奉行，众恶莫做，今日她说的也是种善因。
更何况，一个人想要成为天才，需要多大的福气她是清楚的。
此人身上，机缘太大了。
“我不是天才，”陈平生皱着眉，想到徐弋只是说了几句话就破二境，那厮才是天才。
不过他当然不会说出来了，只接着问，“那这里的最高境界是？”
“分地方，此国土内，你们大离国师八境，将军九境，镇魔司的总督好像是十境，跟你们皇帝的境界一样。但天外有天，我所知道的最高境界是十六境，层层境所在天地各不同，最高境界的那位，捻叶摘花，一叶一花的小洞天都比整个大离还大…”
陈平生从来此，就意识到此间王朝不同于自己所在的历史空间，而他现在忍不住猜测，有没有可能自己所在的时空就是一叶一花？
于是，他再也忍不住看向少女，“你从哪里来的？”
陈平生说到这，终于意识到，为什么自己独独和少女会莫名的亲近一些，因为他觉得他们应当有共鸣。
都是寄居与此。
都怀揣着秘密，扮演着另一个完全相反的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