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这只怪物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周围充斥着她可以不需要控制在人类世界时需要掩盖的危险之气。
伊路米本想朝尤尼亚莉走进一步,但在接近尤尼亚莉时后背那些异变的眼睛因接触到更恐怖的气息而让他产生不适感,明明他是主体,是这具身体的掌控者,却仍微妙地感觉到背后那些眼睛的抗拒之意。
那些‘眼睛’怕她。
也是在这一刻,伊路米对自己想要拥有之物的怪物感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不可靠近。
没有难为自己,伊路米站在距离尤尼亚莉一米远的地方看着这昏睡的人。
昏睡的原因伊路米大致也能猜到。
精力消耗太大。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尤尼亚莉将那一整个大厅的人类包括那只怪物在内都传送到了对人类大陆遥不可及的黑暗大陆。
那种有瞬间移动的念能力者一次性瞬移几公里就已是极限,更别说移动会消耗大量的‘气’,由此可见她是动用了多少精力才……
“唔……”
昏迷中的人像是梦见什么痛苦的事情,蹙着眉呻吟了声,身体微动,但没有醒,而搭在她身上的黑色披风因为她的动作从身上滑落,掉在地上。
伊路米目光落在那被自己撕下一角用作抹布的披风,没有再次将它捡起盖回到尤尼亚莉身上,毕竟披风已经失去了它的作用。
当时他在发现尤尼亚莉想要切换形态时,就用这披风将其盖住拽进异化人堆里,他看得出尤尼亚莉想要隐藏这个,只是迫于无奈没办法做而已。
因为整个大厅的情况被直播出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尤尼亚莉当着众人面或是离开或是藏起来,行为突兀且有欲盖弥彰之意,这不仅会让有心之人由此确认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会让那些原本并没有想太多的无心之人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哪怕最后一切都顺利解决了,也会成为众矢之的,引来多人的探究。
毕竟没有立刻被异化可以说她实力强大,也可以说她是这方面的念能力大师,虽有怀疑且会去注意,但也不会让人联想太多,而若是当众做出怪异之举,那绝对会让人联想到更大的层面。
但如果有人在这个过程中表现得比她更异常,让她在众人面前呈现出被动的样子,那事情就会变得不同。不仅能混淆众人的感知,也能分担关注。
所以他借着混乱的场面,营造出她是被他、被人群拥挤进人群堆里的受累者的姿态,让事态变了一个调。
至于他是如何知道尤尼亚莉为什么受限于无法当众暴露自己怪物之姿的……
伊路米盯着躺在地上紧闭双眼的人,黑黢黢的眼睛里依旧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晦暗了几分。
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他一直注视着她。
一直。
在她不会在意的阴暗处。
观察她的一切,知晓她的一切。
……
最开始只是有点好奇,觉得这样的怪物可以为他们揍敌客所用,他们能将这样的怪物发挥出她的全部价值。
此外他并没有过于关注。
直到他接到了猎人协会会长委托的任务——了解并调查这个人的一切。
想到猎人执照用处很大,同时也想通过猎人协会挖到一定好处,他便接下了这个任务。
在此基础上又加上他父亲和他说的那些话以及他自己的兴趣,他才正式别有用心接近这个人。
他没有接过类似的任务,但他自觉不管是什么任务他都不会失败,因为他是揍敌客家最优秀的长子。他不觉得接近一个迟钝到连人类基本感情都非常欠缺的怪物有什么难。
他相信自己能得到她。
于是……
他栽在了自己的自以为是上。
——他被讨厌了。
无法不意识到被讨厌的这一点,是他发现这个人能不介意西索那疯子的做派、明明可以送人直接去死却又将其救回来,之后的关系甚至比原来都好很多。
发现她被幻影旅团的蜘蛛头子欺骗、被利用,同样也是别有用心的接触,最后也依然可以不介意,维持了友好的态度。
发现她对他非常看不起的小杰、他认为精神上的懦夫奇犽都报以最大的友好态度,甚至付出一些在他看来非常不值得、也不等价的帮助。
发现她甚至能接受他那个无用且卑怯的二弟,会对他笑、对他好,在意他的感受,主动实现他所希望的……
值得么?对这种用处并不大的人。他不理解。
确切意识到只有自己被排斥的时候,是在他发现,除了带着恶意与杀意靠近她的人会被立刻察觉外,她只会把注意力分给那些和她有过一定交际的人。
那些人在靠近她时,只要她注意力没在其他事情上,拥有极强的范围感知能力的她就会立刻注意到,或是等待他们的靠近或是主动向他们走去。
但唯有他,就和所有陌生人般,无论他靠近与否,于她而言都只是路边可以忽略不计的杂草,除非直接站在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啊,这个他也试过了。
结果换来的是不加掩饰的讨厌。
为什么?
为什么唯有对他是这样?
不过对此他会有难过的情绪么?
难……过?
他不觉得这种奇怪的情绪会出现在自己身上,他对对方的做法只有不解和一些竟没法控制的怒火。
他不理解对方所追求的那些东西有什么用。
朋友?友谊?羁绊?感情连接?以及……所谓的人性?
这些只会是最为软肋和无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