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因为一张本科文凭被埋没,而那张本科文凭是你本应该得到的……”
陈非摇摇头,打断道:“这些年你对我太照顾了,简律。我知道,你是因为愧疚,当年输了我爸爸的案子,你对我很愧疚。但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啊,我看过很多庭审案例,我知道的,正当防卫和防卫过当,界限一直不好划分,想要取证也比较困难,类似我爸爸那种情况,对方都致残了,很多都是被判成防卫过当……”
陈非似乎努力想把法院的判决往合理的方向靠,但说着说着,他越说越委屈,最后眼泪都流了下来。
简疏文连忙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
有些人情绪一上来就收不住,陈非竟然“哇”的一声在简疏文办公室里哭起来。
简疏文心里也不好受。
晚上,陈非回到家,他生了一盆火,把自己珍藏的法律书籍搬了出来,一本一本全烧了。
他很平静,又仿佛疯了。
陈非是个很爱读书的小孩,从小到大都是典型的好学生,什么出格的事都没做过,如今却把书给烧了。
有句话说,小病不生的人,一生就是大病;同理,从不出格的人,一出格就惊天动地。
陈非随手撕下一张纸,在上面写下陶可杰的名字,此时他的表情可怕得像阎王,跟平时那个有些社恐的小助理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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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陆工厂这场官司很好打,简疏文压力不大,工作之余还抽空陪时桐去打了台球。
简疏文会打台球,上大学的时候在学校社团学的,还参加过校内比赛;令人意外的是,时桐也会打,而且打得不错。
教时桐打台球的是坤应莱,缅甸也打台球,他们是在打仗,不是在原始社会。
两人去了外面的台球室,时老板大气地包场了。
“你怎么不叫敏重他们来一起打?”简疏文问。
时桐风轻云淡地说:“算了吧,他们跟我打不敢赢我,只有你敢。”
“我恃宠而骄。”简疏文笑道。
“是得寸进尺。”
两人打着玩,边打还边聊天。
“又接新案子了?”时桐问。
“嗯,帮北陆工厂的工人维权。”
“难怪你赚不到钱,其他律师的委托人非富即贵,再看看你的。”
“我赚不到钱,时老板养我咯。”
“脸皮真够厚的。”
“毕竟恃宠而骄、得寸进尺。”简疏文说着,又一个球进洞。
简疏文笑道:“我可以打黑8了。”
台球的游戏规则是把自己的球全打进洞后就可以打黑8,最先把黑8打进洞的算赢。
时桐拉下脸,不高兴起来,他拿手里的台球杆去戳简疏文的腰,骂道:“让你赢,没让你次次都赢!”
简疏文看了时桐一眼,忽然两眼弯弯笑了起来。
然后下一杆简疏文就失误了,黑8没打中,游戏继续。
时桐也把自己的球全打进洞了,期间简疏文有好几次机会打黑8,但全都没打中。
这次轮到时桐打黑8,时桐失误,没打中。此时母球的位置对简疏文非常有利,可以说简疏文闭着眼睛打都能把黑8打进洞。
然而,简疏文居然又失误了,黑8又没打中,机会让给了时桐。
轮到时桐打,时桐一举击中黑8,把黑8打进了洞,时桐赢了。
时桐对简疏文说:“你放水。”
简疏文笑而不语。
“这样你跟敏重他们有什么区别?”时桐说。
简疏文道:“有区别。我会看眼色,我知道你什么时候希望我放水,什么时候希望我认真打,我哄你开心的能力比他们强。”
时桐摇头赞叹:“包你是真划算啊,情绪价值点满。”
简疏文笑眯眯地一摊手,姿态优雅地说:“物美价廉,时老板有没有兴趣长期合作?”
没等时桐回答,楼下突然传来嘈杂声,像是有人在争辩。
这个台球室有两层,一层是大门,简疏文和时桐在二层打球。
简疏文听了一下楼下的声音,好像是有人想进来,台球室老板说已经包场了,那人说他找人,老板说找人也不行。
简疏文忽然听出,跟老板争辩的人的声音很熟悉,好像是……卫知礼?
简疏文还没反应过来,时桐已经走下了楼梯。看到大门口的卫知礼,时桐慢悠悠地对老板道:“是我朋友,让他进来吧。”
老板这才放卫知礼进来。
时桐对卫知礼做了个“请”的手势,叫他上二楼。
卫知礼在二楼看到了简疏文。时桐问卫小公子来找谁,卫知礼指了指简疏文,说:“找他。”
时桐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简疏文,意味深长地看着简疏文说:“哦,找你啊。”
简疏文登时觉得自己身子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