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各位审判员,监控显示,那把杀鱼刀一开始是好好地包在我当事人的背包里的。如果真是蓄意谋杀,我当事人为什么不提前把刀取出来拿在手上,这样动手不是更方便吗?这是因为我当事人一开始并没有把刀拿出来的打算,是后来发生了什么,才导致我当事人情绪激动掏出了刀。”
简疏文按下暂停键,指着监控画面说:“事实并不像控方证人所说的那样——吴宇到达停车场后我当事人立即从车后跳出来连捅吴宇八刀,监控显示,动手之前两人还有一句对话。”
简疏文问郁继仁:“你们俩说了什么?说原话。”
郁继仁道:“我看到吴宇,说的是:‘吴经理,我那个事……’,我还没说完他就打断了我,他不耐烦地对我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们这是穷病,不怪谁,怪命。’”
简疏文说:“各位,就是吴宇的这一句话‘你们这是穷病,不怪谁,怪命。’刺激了我当事人,使我当事人失去理智,失控将吴宇杀死。所以,这是由被害人的过错引起为行为人情绪波动而导致的一起激情杀人。请审判长和各位审判员在量刑的时候考虑到激情杀人情节较轻、被害人也存在过错,对我当事人从轻处罚。”
吴宇的妻子怒道:“激情杀人怎么了?有区别吗?杀了人就该死!立即死!”
审判长告诫吴宇的妻子控制情绪。
审判长质问简疏文:“辩护律师,判定是激情杀人的条件有三个:一是被害人犯有严重过错,二是行为人在精神上受到强烈刺激以至于失去理智,三是必须当场实施。你觉得被害人吴宇犯有严重过错,但吴宇在案发当时只说了一句话而已,只是这么短短的一句话,你如何认为他犯了严重过错?”
第136章 冲击力 一句话的冲击力有多大,那要看……
简疏文面对审判长, 说:“一句话的冲击力有多大,那要看这句话对谁说。同样的一句话,吴宇对我们说, 或许就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过去了, 不会产生什么强烈刺激;但对郁继仁说, 却可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简疏文拿出他准备的资料, 递给审判长和审判员。
简疏文准备的资料有郁继仁患尘肺病的医院证明, 有陶瓷厂空气质量不合格的证明,还有郁继仁这几年维权的资料,以及一张张跟郁继仁一样的尘肺病病人的照片,照片上, 病人们面容痛苦, 受尘肺病折磨的他们只能跪着呼吸。
简疏文道:“几年前, 我当事人为了生计进入陶瓷厂工作,由于陶瓷厂空气质量不合格, 导致我当事人吸入大量二氧化硅粉尘而患上尘肺病。尘肺病我不知道大家了不了解?患病者非常痛苦, 没日没夜地咳嗽、气喘, 呼吸困难, 严重影响正常生活工作,到了后期甚至可能会活活憋死。尘肺病是一种职业病, 按理应该可以享受工伤赔偿, 但因为工厂踢皮球、推卸责任等种种原因, 我当事人没有拿到一分赔偿, 因为生病,我当事人无法工作,家里经济每况日下,我当事人每次去工厂要说法时, 还要遭到工厂经理吴宇的驱赶、羞辱。”
简疏文又说:“当然,我绝不是要为杀人行为做推脱,无论怎样都不能用杀人解决问题,我想阐述的是案发当时被害人的那一句‘你们这是穷病,不怪谁,怪命’对我当事人的刺激有多么大。这句话表达的意思是什么?意思是你穷所以才干这样的工作,干了这样的工作才得这样的病,才会有这样的下场,归根结底你有这种下场不是因为你干过什么坏事,而是因为你穷、你阶层底,你认命吧,这么差的命运是你应得的,你活该。”
简疏文环视四周,道:“如果在座的各位经历了我当事人的种种后再听到这句话,会是什么心情?屈辱?悲愤?情绪激动以至于行为失控?都有可能,被剥夺尊严和体面,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简疏文拿起尘肺病病人的照片,说:“世上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能逆天改命的不多,但一个良性的社会,应该要为普通人尤其是遭遇不幸的普通人维护基本的体面与尊严。”
“我再次强调,我绝不是要为杀人行为做推脱。”简疏文说,“我只是希望审判长和各位审判员在量刑的时候能够考虑到案发当时我当事人的处境与心情,充分理解吴宇那句话让我当事人的精神受了多大刺激,我当事人是在激愤的精神状态下实施的激情杀人,而不是一审所认为的蓄意谋杀。”
简疏文并没有否认郁继仁的杀人罪,但希望能重新定义这场杀人的性质,激情杀人和蓄意谋杀虽然都是故意杀人罪,但激情杀人在量刑时往往能轻判。
这场官司连续打了几个小时,简疏文一边列举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