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歌睫毛上的冰霜簌簌落下时,葬仙岭的地脉开始沸腾。
林羽的元婴悬浮在青铜祭坛上方,看着母亲胸口插着的九根星纹钉——每根钉子末端都连着青铜锁链,锁链另一端消失在虚空,传来令人心悸的咀嚼声。
“叮!“
镇狱剑突然横斩,剑气切断三根锁链。被解放的锁链化作血色巨蟒反扑,却在触及剑锋时骤然僵直。
林羽的元婴金瞳流转,看清巨蟒体内涌动的竟是林氏血脉气息。
“很惊讶吗?“
冰层炸裂,林震海踏着血魂幡从地脉裂缝升起。
他左臂衣袖空荡,断口处钻出星纹锁链:“当年你父亲剖出自己半颗心脏,才换来沐清歌十年阳寿。“
锁链尖端睁开猩红竖瞳,瞳孔里映着林羽婴孩时被放入青铜棺的画面。
元婴周身青焰暴涨,第五层塔影在身后显现。
背生星翼的白虎虚影刚要扑出,林震海突然抖开血魂幡——幡面上绣着的赫然是林羽生辰八字!
“你以为我为何要教你剑诀?“林震海咬破舌尖喷出血雾,“从你记事起,每日寅时练的可不是什么林家功法!“
血雾凝成符咒,林羽的元婴突然失控。混沌气海中的锁妖塔震颤,第一层到第四层的妖兽虚影同时暴走。
白虎虚影调转利爪拍向祭坛,星纹钉被震出两寸,沐清歌真身突然渗出银血。
“这是...移魂引!“林羽的元婴浮现裂纹。他想起三叔每日寅时亲自监督练剑,剑锋划破掌心滴落的血珠,原来早被血魂幡吸收。
林震海的道袍鼓胀如帆,断臂处钻出的锁链缠住三根星纹钉:“好侄儿,你可知为何独留你活到今日?“他猛然拔出一根钉子,“因为只有完整的混沌元婴,才能替代沐清歌成为阵眼!“
沐清歌的银血突然倒流,化作星纹缠绕林羽元婴。
锁妖塔第五层门户洞开,白虎虚影被星纹裹成茧蛹。
林震海狂笑着捏碎玉符,虚空裂开缝隙,半截青铜棺椁轰然坠落——正是林家禁地血池底部缺失的那部分!
棺椁开启的刹那,林羽看清里面冰封的躯体——那竟是他自己的肉身!心口处嵌着半枚玉珏,与锁妖塔基座的凹槽完美契合。
“当年剖心换命的可不止你父亲。“林震海扯开衣襟,露出胸腔内跳动的青铜心脏,“沐清歌用半条命换你活到成年,现在该还债了!“
血魂幡卷起腥风,林羽的元婴被扯向棺椁。
千钧一发之际,沐清歌真身突然睁眼,冰封三千年的右手抬起,指尖点在林震海眉心。
“清歌你...“林震海的表情凝固在惊骇瞬间。他体内的青铜心脏突然爆裂,钻出万千星纹草根须。
根须缠住血魂幡,幡面林羽的生辰八字燃起青焰。
锁妖塔第五层传来虎啸,茧蛹中的白虎蜕变成背生双翼的穷奇。
林羽元婴没入棺中肉身,胸口的玉珏迸发青光。
当他抓住沐清歌颤抖的手时,才发现母亲掌心攥着的,竟是当年他抓周时紧握的青铜塔铃。
“快走...“沐清歌的传音虚弱如丝,“葬仙岭是活的...“
地面突然塌陷,青铜棺椁坠入深渊。
林羽抱着母亲下坠时,看见岩壁上布满星纹刻痕——那些纹路组合起来,分明是放大万倍的锁妖塔内部结构图。
林震海的惨叫从头顶传来,他的身躯正在星纹侵蚀下化作青铜雕像,手中血魂幡裹着半枚青铜心脏坠向深渊。
“你以为逃得掉?“玄冥子的声音自心脏传出,“当年种在你脊柱的混沌种,该发芽了。“
林羽后背突然剧痛,星图刺青化作藤蔓钻入血肉。
混沌气海中的锁妖塔疯狂震颤,第五层穷奇撞破塔身,叼住那枚青铜心脏。
深渊底部传来锁链断裂声,沐清歌突然挣脱怀抱,银发在狂风中飞舞:“记住,塔在人在...“
她化作流光冲向上方,星纹长裙裹住下坠的青铜心脏。
惊天爆炸中,林羽被气浪推进岩壁裂缝。
当他从昏迷中醒来时,手中攥着半片星纹裙角,身旁插着的镇狱剑上浮现新铭文——穷奇吞月图旁,赫然是林震海化为青铜像的惨状。
剑锋所指处,岩洞深处传来水流声。
林羽的金瞳穿透黑暗,看见地下暗河漂浮着无数青铜棺碎片,每块碎片上都刻着同一句话:“以血饲塔,永堕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