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凡凡肆意享受着师姐的拥抱, 真?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些,也好免去外头繁杂的事?情,可心想师姐此刻真?真?切切与她?站在了一起, 便觉得接下来的任务也没那么枯燥了。
她?微微擡起眼:“师姐,方才我不在,那些家伙可有说些什么?”
她?尚且不信三言两语便能让审查员们完全相信自己, 即便其中确有利益交集,可毕竟师姐是书中人物, 轻而易举很?难得到他们的信任……
杜照卿眨眨眼, 微微一笑:“方才他们身着奇装异服、口中所述一切如同天书一般, 我并未完全明白……可我知晓凡凡尚且受制于他们, 故而并未与他们硬碰硬。他们说, 若我想成为……”
“穿书者。”
“对, 穿书者……若我想与凡凡一般成为这样?的人,须得通过他们留下的难题。”许是方才发?生的一切实在过于突然,师姐修行数百年来未曾见过这样?的事?, 故而素来平静温和的面目之上, 生出了些许犹豫、狐疑和紧张之色。
“什么难题……”害怕师姐心生担忧, 她?轻轻拍打抚慰着师姐的肩头,“师姐放心,有我在呢……”
杜照卿悄然松了口气, 将心中的紧张压下:“方才几位前?辈所说, 我如今应当身处于一本书册之中, 书册内生出异象, 需要?派人前?来将其解决。他们说,顾飞剑身旁一人离世,影响了书内万象, 需要?我来将漏洞填补。”
白凡凡点了点头,暗自嘀咕:“可师姐如今在书内尚且还有身份,想必无法直接取代那人的身份,看来得想些别的法子接近顾飞剑、解决异象。”
“这也是方才几位前?辈担忧的地方,我无法直接接近顾飞剑,故而所行一切还得考虑绝尘山掌门?的身份。”
这么一说,白凡凡当即明白,师姐断不能直接取代了逝去的另一人……想来总部也会因此适当调整任务内容。
“师姐且放心,他们并非傻子,想来也不会刻意刁难……师姐还未说,审查员们设下的难题究竟是什么呢?”
杜照卿微微蹙眉,面露难色:“十?日之内撮合顾飞剑与段菲双二人……此事?若能成,便可继续获得新的题面。”
这可真?是太巧了!
白凡凡兴奋地牵起她?的手,两人一并向钟石洞外走去:“这也正是我如今的难题。巧了,师姐随我一道去吧。”
凝视着对方顾自紧牵自己的手,石洞内响起轻巧如浮云的脚步声,杜照卿心中微妙的慌乱渐渐平静,她?确实有些面对陌生事?物的不解和茫然,可心底更多的是愉悦和紧张。
过去的她?不知丫头为何?要?让自己称呼其为凡凡,也不知她?何?故铁了心要?瞒着自己修行魔族术法,更不知她?犹豫不决间隐瞒着自己的一切……可她?现在明白了,就好似一直笼罩在凡凡身周的一层虚无缥缈的烟纱此刻被掀开,那个真?实的、藏着无尽苦衷的人,终于以她?的真?面目迎接了自己。
她?甚至以为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
杜照卿任由?她?牵引着自己走出钟石洞,望见洞外昏暗的天色和不远处微微亮起的明火,她?侧过头凝视着丫头的脸颊,低声询问:“真?正的廖芥,去了哪儿?”
白凡凡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个问题,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一夜秦山脚下的马棚内,便已经离开了。”
杜照卿沉默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两人紧牵着手朝城内火光的方向走去,耳畔竟连一丝鸟鸣声也听不见。
白凡凡正思?忖着如何?助师姐也助自己十?日内撮合男女主,握着自己的素手微微收紧,停住了脚步。她?疑惑地回?头看向师姐,却见师姐一脸正色道:“凡凡你别误会,方才我那么问,无非是想知道廖芥如今去了何?处,并非……”
她?当即愣住,好似意识到陷入思?考的自己过分沉默了。如今师姐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她?这般缜密的性子,定不愿意将廖芥与她?视作一人,即便她?并不在意。
白凡凡微微垂眼,本欲解释的话?卡在嘴边,忽而没了身息,她?闷闷地嘀咕一声:“可师姐方才好似很?担心她?……”
“凡凡……”杜照卿微微一愣。
“也对,师姐曾经生出的心魔,便是因对廖芥的愧疚,师姐关心两句也是人之常情。”杜照卿提起廖芥统共不过三两句,说关心实在是无稽之谈了。无非是因为,师姐向自己解释时眉宇间生出的在意,实在是好看得摄人心魄,她?很?受用!
“凡凡生气了?”杜照卿牵着她?的手,悄无声息地走近了几分,却见她?侧开眼不说话?,只得握紧了些。
仿佛心虚实在受不了对方认真?凝视的神色,白凡凡低声呢喃:“我很?好哄的,师姐亲我一下就好了。”语气流转间,就像一个讨不到糖正在诉苦的孩子。
周围有片刻沉默,耳畔响起脚步凑近的轻微声响,一只温暖的手扣住了自己的后脑勺,温热的唇瓣落在了自己的唇侧。只觉一阵迷蒙的气息洒在自己的脸颊,酥酥痒痒的,再一看,师姐耳根红了一片,微微敛下的双眸透出几分无奈。
那一刻,仿佛心跳漏了一拍。
噗嗤一声,寂静林间响起一道清脆的笑声。
见她?笑得微微撑腰,杜照卿脸上也终于露出了温和的笑意:“不生气了?”
“不生气不生气。”她?连连摆手,心道这般好商量的师姐实在是太戳她?了,“我方才在想如何?完成任务,压根没生气……”
杜照卿毫不意外,摸了摸她?的脑袋,方才一吻,她?心底有些乱,只是这丫头笑得没心没肺,她?倒真?不好继续做些什么。
“那便先去城内看看吧,秦山老祖已经走远,恐生意外……”
闻言,白凡凡头疼地微微扶额,拉着师姐继续走:“方才我来钟石洞之前?,城内便已经出了乱子,师姐可还记得炎鹨——那只花枝招展的臭麻雀?他不知是何?人派来的奸细,坏我好事?,如今已然逃之夭夭。我本下令城内严禁私斗,点到为止,却不曾想有人冒用我的名号,以残忍手段对付城内修士……我方才仔细一想,炎鹨的嫌疑最大。”
“冒用你的名号?”意识到事?态的严峻,杜照卿当即收敛了眼底的笑。
“炎鹨鬼修出众,却口口声声称要?重振魔族,我原先怀疑他是秦山老祖派来对付我的棋子,可转念一想,秦山老祖巴不得我早日西去,怎会自寻麻烦派人来助我……”
“你是说,炎鹨背后另有其人?”
白凡凡点了点头,迎着师姐的目光,颇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炎鹨一事?尚且不提,如今城内最大的问题……”她?顿了顿,有些说不出口。
杜照卿却好似能一眼看穿她?的困扰,柔声细语:“因为君月他们?”
如今她?在君月徐丹阳众人眼中已然成了十?恶不赦的女魔头,即便下令残杀修士并非她?所为,她?也已然脱离不了干系。别人怎么想她?毫不在意,这是她?的工作,反正已经成了女魔头,做什么坏事?不是做……她?唯一希望的不过是师姐理解罢了。
可杜照卿却不这么想。
她?收紧手中力道,凝视着逐渐靠近的天边暗光,和城门?外三方对峙的人群。
白凡凡停下步伐,疑惑不解:“那不是秦山老祖么?”
城门?外对峙三方,正是一身生人勿近气息的秦山老祖、面色阴沉的绝尘山众修士,以及神色各异不甚好招惹的妖族魔修们。另两方聚集,她?毫不意外,唯一不解的是适才才答应与她?同走一路的秦山老祖,这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站出来替她?说话?了?
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
孤蓦正微微擡着下巴,抱臂蔑视众人,仿佛旁人说了些什么胡话?,当即冷嗤一声:“此山何?时改名为阙山与本尊何?干,本尊来去自如、由?得尔等阻拦?”
“这里不是秦山,还望老祖速速离去,莫要?为难!”说话?的正是看守城门?的魔修,许是对方修为压制,他虽不悦却不能随意动?手。
“看来廖芥是嫌场面还不够乱,邀请老祖前?来一同欣赏,也不知安的哪门?子心……”徐丹阳幽幽冷哼,面露不悦。哪知话?还未说完,便觉一股迫人的热流自胸口溢出,噗的一声,鲜血当即自口中喷出。
孤蓦冷冷地扫了一眼,语调平静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哪里来的东西,胆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秦山老祖!我可是绝尘山弟子,你莫非要?杀我?”
仿似听了天大的笑话?,孤蓦大笑两声,立时擡手隔空掐住徐丹阳的脖颈:“绝尘山无非仗着通达九重天宫,便真?拿自己当人物了。”她?微微侧头,言语间也不知究竟是在与一旁的绝尘山众弟子说、还是与不远处的杜照卿说,“蝼蚁安敢与象争。”
眼见徐丹阳脸色由?苍白转为青紫,孤蓦忽而收手,满不在意地低哼:“绝尘山弟子是否干净,本尊一人说了不算,不妨请你们的掌门?出来,本尊请她?看一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