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他就收拾妥当, 乘着马车一路赶到紫禁城外。搜索本文首发: 打开它
殿试是由皇帝主持的考试,考生们是要面见皇帝的, 自然与面见大臣不同。
新贡士们穿着统一下发的衣服,有喉官衙的衙役对他们进行搜身。确保所有贡士身上无利器毒药等等会威胁到皇帝的东西后,才有礼部的官员引着他们进入宫内。
朱红城门缓缓开启, 两侧城墙巍峨壮丽,今日难得地天气晴朗, 绵延了数日的霜雪一停,碧蓝苍穹就露了出来, 金光照在宫城内, 折射出令人头晕目眩的威势来。
他们踏着猩红的地毯, 一步一步地进入奉天殿之中,分列丹墀东西两侧, 面北而立。
徐辞言上辈子也参观过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但当他真正踏入其中,深处龙座高举, 四周群官肃立,士子们跪地行礼,连头都不敢抬的时候,才深刻地体会到那种皇权大于天,生杀予夺大权在握的威严。
出生官宦世家的士子还好些,那些寒门出身的贡士们还未开考, 就有些先惨白了面孔。
不过殿试前几日有专门的礼官来教导诸学子礼仪,光跪都跪了不下百次,眼下虽然紧张,但也顺当地行完礼了。
“起吧。”乾顺帝的声音从高处响起,徐辞言站在最前面,眼观鼻,鼻观心。
有内侍将策题交给礼部官员,放置在大殿正中的策题案上。鸿胪寺官吏将诸考生引至座位就坐,行五拜三叩头礼,等到百官退朝,礼炮齐鸣,殿试就正式开始了。
题板就在眼前,谨慎起见,徐辞言目光都不往御座上移,生怕被人逮着参他一本冒犯天颜。
也是他坐得前
面,若是后头一点,估摸着连皇帝声音都听不到,只能跟着指引动作。
殿试的题目长长一大篇,通读一遍后,徐辞言就心底苦笑了。
总得来说,题目的核心思想就是问贤帝之心与贤帝之政。
乾顺帝写,“ 朕诞膺天命,寅绍丕基,于今十年矣。仰赖皇太后教育之勤,庶政协和,四方安谧…… ”
翻译成人话,就是他登基以来这多年,算不算是个贤君?以诸考生之见,想要做个贤君,还能从哪些方面入手。
策问题目的最后,乾顺帝还写,“尔当针砭时弊,褒贬由心,勿猥勿并,朕将亲览焉。”
一个皇帝问臣子他算不算一个贤君,这是不是有病?就算不是,他们敢这么写吗!
哪怕顾忌着名声乾顺帝不会让人脑袋现场搬家,但仕途估计也到头了。
徐辞言心底也是卧槽了,他现在确定这题绝对是乾顺帝自己出的而不是喊哪位阁老代劳。
除了他,绝对没有谁会嫌九族命长,含沙射影地出这种题!
他估摸了一下,乾顺帝自个也知道第一问能有什么答案,想看到应该还是后面的建议部分。
但前头赞扬乾顺帝是个贤君了,贤君无大错,那后面的建议要怎么写,就是个学问了。
写多了,容易显得前头夸赞虚伪,写少了,无能不出彩,也别想有个好名次。
徐辞言心底骂骂咧咧,惯来科举就是县试的时候容易遇到些奇葩题。因着石县令,他逃过一劫,没想到却在殿试遇着了!
怎么的,这是固定boss,必须刷一遍是吧!
他低着眼心底思量,整个大殿里死寂一片,没有一位考生敢动笔的。两旁站着的大臣们见了题目,也不由得心底庆幸几分。
幸好不是我考!
这苦,还是留给年轻人去吃吧!
时间不等人,再怎么犹豫斟酌,也得动笔了。徐辞言心底打好了腹稿,开始在稿纸上斟酌着下笔。
首先,贤,必须贤,千古第一贤君,谁都没有他贤!
徐辞言乡试时就能将素未谋面的乾顺帝与李世民相提并论,文人的操守早八年就丢尽了,也不差这么一点。
最重要的是,徐辞言不由得心底庆幸,他有挂。
他先把乾顺帝这几年功勋给一条条的罗列出来,从他降低田税,惩治贪官到选拔能臣干吏,厉行节俭。
堪称是绞尽脑汁费尽
心血,只要是能扯上联系的,不管什么,通通记下。
也幸好乾顺帝真算不上昏庸,有些功勋政绩,虽然不知道是大臣的主意还是他自个想的,总归没让徐辞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之后,开始分门别类地总结梳理政绩。总的分为勤政爱民,手腕高超,私德高尚,治国有道几个方面。有理有据,妙语连篇,花园锦绣地开始吹彩虹屁。
别说,靠着那一张纸都写不下的功绩,他这彩虹屁吹得,那真是半点不油不腻。
哪怕核心思想俗了点——乾顺帝是光是电,是高悬于天上的太阳,是整个大启的奇迹,若是没有了他,天下百姓就要流亡失所,民不聊生。
土是土了点,但读起来是又真诚又自然,半点不弄虚作假。
徐辞言自个读了一遍,心底满意,不枉他前世专门研读了一番马屁文学。
第一关过了,第二关对徐辞言来说就是开卷考了。
根据原著里过几年乾顺帝颁布的各项政令,抽丝剥茧地就能分析出这位帝王眼下最关心的问题。再结合历史的眼光给出建议,保证挠到他心底去。
下笔之前,他先写自己所有的看法都是拙见,都是有感于皇帝的万丈光华而悟,实在是皇帝贤良,才让他能够表达观点。
表达的第一点的自然是经济,朝里国库虚空那是经久的大事。别的不说,乾顺帝为什么节俭,是他不想和他爹一样享受吗,当然不是,还不是因为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