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逐出青云宗
听到这番话,裴季之原本深邃的眼中竟透出挣扎。
他微微垂眸,似乎陷入了难以决断的迟疑。
然而这一幕在旁人眼中,却无疑成了一种动摇的证明。
“不容姑息!”长老们脸色铁青,再次纷纷说道。
“裴宗主,若你一意孤行,这后果谁都承担不起!”
“够了。”
裴季之转冷,抬起头来。
“既然活要借规矩说话,那便依你们罢。”
“我要护她,她救我性命,这是情分,但我也负青云宗之责——”
他的声音顿了顿,而后掷地有声地说道。
“这罪,便由我一力承担。”
满堂惊哗。
长老们一个个面色铁青,指着裴季之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
“荒唐!简直荒唐!裴季之,你疯了吗?为了一个魔修,你竟然要自毁前程!”
“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对得起青云宗的基业吗?你这是要将我们青云宗置于何地?”
“裴宗主,你糊涂啊!这魔修诡计多端,你怎能如此轻信她?你这是自掘坟墓啊!”
裴季之对这些斥责充耳不闻,他直视着连年的执法长老,一字一句道。
“连年长老,按宗规处置吧。”
连年长老须发皆白,身形却挺拔如松。
他看着裴季之,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沙哑道。
“裴宗主,你可想清楚了?这可不是儿戏,一旦行刑,便再无挽回的余地。”
裴季之没有丝毫犹豫。
“想清楚了。连年长老,请行刑。”
沈琉姝彻底愣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哽咽着,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裴季之抬手拦住。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逐步走向刑台,动作一如既往的从容。
施刑的过程没有丝毫迟疑,每一鞭都干脆利落。
血色染透裴季之的白衣,他的身体却从始至终站得笔直,连缓口气也看不出。
沈琉姝的泪水止不住地滴落,几乎是喊出声来。
“为什么,裴季之,为什么要为了我。”
其他宗门的宗主们却越看越不满。
有人冷声嘟囔。
“为一个魔修而担下如此重责,即便是‘救命之恩’也过于儿戏。”
“裴季之,你当真是昏头了。”
裴季之低眉冷笑,声音沉稳如铁,无半分动摇。
“不论旁人,你们不必多言。这不过是我裴季之还愿。”
他停顿片刻,像是在刻意挑选字眼,吐出最后的承诺。
“还完这个情,从今日起,沈琉姝不再是青云宗弟子。”
一言出,场内归于死寂。
逼人的沉默中,只有沈琉姝双手捂住胸口,声音弱得几乎听不见。
“你真的要赶我走?”
裴季之抬起一双清冷的眼,垂着手站在刑台上,整个人被血染透,却丝毫不见狼狈。
他只冷冷道。
“留你在青云宗,只会激起更多波澜。既如此,便不如还你自由。”
他的声音平静至极,甚至没有个人情绪,那颗心冷静得让人感到可怕。
沈琉姝脸色霎时一白。
“自由?裴季之,你把我从青云宗逐出去又算什么?”
“是赎罪,还是施舍?!”
她声音微颤,脸上的泪痕模糊了褶皱的妆容,却分外刺目。
“我没有害任何人!我不过是……”
沈琉姝哽住,语不成句,连为自己辩解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裴季之猛地抬头,额角青筋暴起,声如洪钟。
“你有没有害人,你心里清楚!”
这一吼,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沈琉姝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紧咬下唇,几乎要将唇瓣咬出血来。
那双曾经灵动狡黠的眼睛,此刻却蒙上了一层水雾,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可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一声哽咽,堵在喉咙里,让沈琉姝几乎喘不过气来。
裴垣见状,心中不忍。
他深知沈琉姝的性子,虽然刁蛮任性了些,却绝非恶毒之人。
裴垣张了张嘴,想要为沈琉姝说些什么,哪怕只是几句简单的求情也好。
可他才刚发出一个音节,便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裴季之收回了手,瞥了裴垣一眼。
他下手并不重,只是暂时让他昏迷过去而已。
裴垣一直对沈琉姝心存好感,甚至可以说是痴迷。
可在裴季之看来,裴垣的这份痴迷,不过是愚蠢罢了。
“把少宗主带下去。”
裴季之吩咐道。
话音刚落,立刻便有弟子上前,将昏迷不醒的裴垣抬了下去。
刑台之上,只剩下裴季之和沈琉姝两人。
裴季之的白色衣袍已经被鲜血染红,看起来触目惊心。
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依旧笔直地站着,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沈琉姝。
沈琉姝被他看得浑身发冷,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想要逃离他的视线。
“怎么?无话可说了?”
裴季之嗤笑一声,“沈仙子你之前不是很能言善辩吗?现在怎么哑巴了?”
沈琉姝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好,既然你无话可说,那便走吧。”
裴季之挥了挥手。
“从今日起,你不再是青云宗弟子。你我之间,再无瓜葛。”
躺椅吱呀一声,摇晃得恰到好处。
温蘅懒懒半眯着眼,慵懒地晒着太阳,手里拿着块剔透的灵果咬了一口。
她用脚尖轻轻一点地,摇椅便缓缓晃动。
面前,永泽正一步三跳地指挥小白搬石头。
“你这狼崽子,腰那么细,胳膊比女子还软,看着就不中用!”
“哼,小爷这叫腰细玉人形,是你这种四肢短粗的布偶没法懂的艺术!”
小白懒得正眼瞧他。
永泽气得一跺脚,地面寒气蔓延,分明是动真格了。
温蘅抬眼瞧了一瞬,压下笑意,不打算理会。
毕竟,这俩吵架算是近来最能添趣味的景象之一。
“温蘅,你当真觉得无聊?”
身旁的林清羽一脸抗议,手里还捏着根银针,对着正在诊脉的灵兽叹气。
“可我瞧着你分明过得比谁都闲适。”
“无聊啊,无聊透了,每天都和永岚看着这俩人换着花样的吵架。”
温蘅挑眉笑了笑,语调懒散,满是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