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如一块沉重的黑幕,将宅院笼罩。
后院,秦九昭左手拿书,右手牵着柳采薇,嘴里小声念叨书中内容。
当初柳采薇知道秦九昭识字,就专程给他找了个这样的活儿,一来是让他少受罪,二来是希望他能接受命运。
没想到的是,秦九昭读的书全都进了他自己的肚子,再加上能文善武,只一年就从书童变成领兵的小百户。
再往后,秦九昭步步高升,虽然艰辛,但这个习惯他一直保持到现在,每次有时间都会给柳采薇读书解闷儿。
时间久了,柳采薇也不爱听别人读书,只愿意听秦九昭的声音。
“将军,太医来了。”
秦九昭正读着,小丫头书香进院提醒。
接着,一名老先生斜挎药箱,满脸堆笑的进门。
“参见将军。”
老先生毕恭毕敬的行礼,而后歪头看向柳采薇:“据将军所说,夫人的眼睛是受过钝伤导致的?”
一听这话,柳采薇忽然皱眉,抓着秦九昭的手询问:“九昭,他是干什么的?你怎么与他说这些!”
“没事,大乾的医术比北莽好的多,只要姐姐……姐姐?”
不等秦九昭说完,柳采薇猛然起身,招手示意书香靠近,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回房休息。”
“姐姐?”
“我不需要。”
也不知怎么,柳采薇声音变得冰冷,头一次对秦九昭如此冷漠。
未等秦九昭说话,一旁的书香抿了抿唇,小声道:“夫人且放心,眼睛好了,将军也会待您如初,您不用……”
“让开!”
柳采薇闻声推开书香,一张脸登时拧到一起,气的嘴唇嚅动,冷声道:“不需要就是不需要,九昭对我好不好我心里有数,我不需要看见别人!”
说罢,她摸索着往里屋走。
秦九昭见状赶忙上前搀扶,可还没靠近柳采薇,后者便有所察觉:“九昭!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不需要,你让他回去吧。”
这边几人正说着,老太医也是没闲着,蹑手蹑脚的靠近柳采薇,歪头不断打量柳采薇的眼睛,随后取出火折子吹亮,放在柳采薇面前晃动。
“谁!”
柳采薇低喝一声,立马意识到是太医,双手猛地往前挥舞:“让开,我不用你来医治。”
眼见如此,秦九昭只好叹了口气,挥手道:“还请太医先行离开吧。”
“是,是。”
老太医仿佛经历过很多这种事,说是要走,却转身回到石桌前,从药箱拿出纸笔刷刷点点写下药方,随后压低嗓音:“将军,治得好的!但心病难医治,请将军先用此方给夫人调养身体,等到心病解开,配上针灸之法,三个月内,必定会痊愈,告辞。”
等到老太医离开,寸步难行的柳采薇终于是忍不住脾气,低声道:“九昭,你……”
“什么味儿?”
未等她说完,一股异香飘入院中,书香敏锐的察觉到不对,立马上前贴近柳采薇。
小妮子与秦九昭眼神相撞,得到应允后,立马牵着柳采薇朝里屋走:“夫人,先跟我走!”
柳采薇感觉气氛不对,也忍住后面的话,跟着她的脚步离开。
两人前脚走出院子,一名美艳女子后脚出现在门口,一袭水红色的罗裙,裙摆随着她的脚步如流云般轻盈流动,腰肢纤细,玉腿修长,光是这身段,足以称得上是百年难见的美人胚子。
目光再往上,眉如远山含翠,唇似点朱鲜艳,倾国倾城的面容,勾魂摄魄的妩媚眼神,看的人心头发痒。
只一眼,秦九昭脑中不由自主的冒出一个想法。
若是哪家花魁女能有她这皮囊,换来金山银山,也不过是眨眼之间。
“原来这位就是秦九昭秦将军啊!当年大乾的九皇子,果真是与众不同,仪表堂堂!”
女子迈着莲花碎步靠近,语调柔媚,声音软糯酥甜:“皇上有令,让奴婢来伺候将军,恳求将军手下留情,切莫辣手摧花。”
说着话,她轻轻拉开裙子上的细绳。
呼啦。
裙子衣衫尽数顺着香肩滑落,凝脂如玉的肌肤在烛火照耀下,似乎有一层金黄色的光芒浮在上面。
秦九昭眉头微皱:“滚。”
“将军好凶,奴婢就是喜欢凶的将军!”
女子嫣然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体,张开双手,扭动身子,随着脚步往前,竟开始跳舞:“将军难道还怕奴婢有其他心思吗?即便是有,奴婢可以将东西藏在何处?”
绝世胴体没有丝毫遮挡的呈现在眼前,确实是没有任何地方能藏兵器。
或许是为了表示自己真的没有其他心思,女子又解开头绳,柔顺的一头黑发自然的垂落在身前。
“……”
眼看女子越来越近,秦九昭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竟然一时恍神,没有赶走对方。
等他缓过劲儿来,女子已经来到他面前,柔弱无骨的小手贴在秦九昭的脸上,嗲声嗲气的轻哼:“将军,小女子不经世事,还请将军棍下留情。”
接着,她缓缓抬腿,修长玉腿呈一字抬起,搭在秦九昭肩上,吭哧一声:“将军请。”
“……”
秦九昭没躲开,四下张望,最后将目光停留在远处的屋檐上。
咻。
也就是这一瞬,一道银光划破夜空。
女子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直刺秦九昭面门,寒光乍现,秦九昭的手也在同一时间抓住女子的手,腰间一个用力,将女子直接抡起来狠狠摔在地上。
砰。
“咳咳咳。”
女子吃痛干咳,身下掉出匕首的刀鞘,一脸惊恐的看着秦九昭。
秦九昭神色冷漠:“这一招,我早就见过了!你藏得太深了,走动时……夹的太紧了。”
话音一落,秦九昭反扣她的手腕,往下用力一压:“苏曌还不死心?”
“秦九昭,你作恶多端!你……”
女子因剧痛神色狰狞,破口大骂。
正在这时,天边阵阵嗡鸣打断她的话。
漆黑的夜空之中,骤然出现极多亮点。
随着亮点越来越近,破空音越来越响亮,亮点也越来越清晰,竟然是箭雨!
秦九昭面色微变,一手改为扣住女子的脖子,另一手抓住女子的脚踝,果断将其举过头顶,快步往后退去。
噗噗噗。
箭雨降至,血花飞溅。
秦九昭退回正堂,女子的后背早已像刺猬一样,满是箭矢。
至死,她双目圆瞪,不敢相信秦九昭竟把自己当盾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