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转手被指婚

沈灵犀知道,也唯有沈灵犀知道,女子表现出这样的惊惧之色,玄景睿是极不喜见的。

玄景睿更中意坚韧有性格的女子,曾经有女子选秀时因初见天颜而惶恐失态,被他当场斥责,往后便再无选秀机会。据说,那女子回家后便疯癫了,不到一年,郁郁而终。

而如今之事,成与不成,皆在于玄景睿究竟是会和太后一争到底,抑或是妥协。命运总是出奇的相似,无论在哪个节点,总有相似场景会让她成为母子俩博弈的工具。

玄景睿缓缓站起身,向着沈灵犀的方向走了几步,这几步令沈灵犀险些窒息!她脸色微微发白,本能的恐惧着玄景睿的靠近,不知是怕他拆穿自己的伪装,还是恐惧前世那刺入心口的刀尖……

好在他停下了脚步,上下打量着哆哆嗦嗦的她冷笑道:“殿前失仪,这就是母后所言‘大家风范’?”

太后似乎也没想到沈灵犀会怕成这样,失了风范,也就不再有什么机会。她一时语塞,嫌恶的白了一眼“不争气”的沈灵犀,起驾离去。

“礼部尚书沈如松之女沈灵犀,品貌不端,殿前失仪,无需参选,命归家侯旨。”

“品貌不端”“殿前失仪”“无需参选”“归家候旨”,这十六个字,不但注定了她与皇帝再无缘分,甚至若无世家子弟上门提亲,她这辈子连嫁人都成问题,而今日之事一出,怎会再有人上门求娶于她呢?延嗣门前候选的秀女们闻听此言,顿时一片窃窃私语,鄙夷中夹杂着惋惜声,不绝于耳……

“她此生怕是再无机会面见龙颜了,好可怜啊……”

“看她长得那个样子,一看就是小家小户出身,长的丑又没见识……皇上看一眼就厌恶的不行,直接婚嫁的机会都断了!”

“要是我,丢死人了!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这些世家千金,平日里哪个不是一副大家闺秀温文尔雅的模样,私下揶揄起旁人来,竟也毫不留情面。沈灵犀笑笑,并不在意。汝之蜜糖,彼之砒霜,旁人既不懂她,她又何须入心?

上一世,她欠父兄的太多了……这世重生,她根本就不想成婚,只想守着父亲、哥哥、师父,做好医师的本分,平平安安的过好自己的日子。

沈灵犀下了软轿,几乎是蹦跳着回到了家,直奔书房。书房书案上,沈灵犀的兄长沈清远被浩如烟海的书卷几乎埋住了。沈灵犀蹑手蹑脚走到他的面前,他浑然不知。沈灵犀作恶之心顿起,罪恶的小手伸向沈清远手持的书卷,一把夺过。

沈清远骤然被夺了书卷,面上皆是愕然,待看清来人,却又无奈但宠溺的笑道:“别闹,犀儿……”心下忽觉不对,算算时辰又道:“这么快就落选了?”

选秀落选,对于其他女子而言,或许是件羞愧、难堪、难以启齿之事,但这些日子以来,沈清远眼见妹妹对选秀这件事的抗拒,甚至不惜毁了自己姣好的容貌,他深知,落选对沈灵犀而言可谓是心愿达成,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沈灵犀翻了翻兄长手中的书卷,那卷书记录着本朝曾发生过的民间见闻。她随口答道:“没错,皇上说我品貌不端,殿前失仪,选秀是不可能了,就打发我回家了。”

闻言,沈清远心中大惊,急忙起身:“怎么会这么严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殿前失仪……你惹圣上龙颜大怒了?”

沈灵犀撇撇嘴:“是皇上嫌我长的丑罢了。”

沈清远急道:“犀儿,你可知,皇上既圣断你殿前失仪,你婚嫁之事可如何是好?”

“我本来就不想嫁人,只要父亲和哥哥不嫌弃我,就让我陪伴你们一辈子可好?”沈灵犀笑道。

“你这丫头简直胡闹,父亲和哥哥怎会嫌弃你?只是……只是……女子怎有不嫁人的道理?”沈清远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不行,明日我就去面圣求情,请皇上收回成命!”

“好了哥哥,你就别添乱了。你信我一回好不好?我只想好好做医师,不想嫁人,皇上已经成全了我,你再添乱,不就是欺君?”沈灵犀无奈,忙搬出大道理阻住哥哥去路,同时,她的心中却添了几分不安。

玄景睿其人,最是让人捉摸不透,“归家侯旨”这四个字值得细细推敲,既已归家,断无再入宫之念,那究竟还要让她候什么旨?难道玄景睿对她还另有安排?

不过至少第一步计划已成功,她不必再入宫为妃,不必再承受玄景睿的折磨,那么与她相关人的命运,大概从这一刻就可以被改写了吧。

沈灵犀心中隐隐的不安,一直持续到傍晚。

傍晚时分,父亲沈如松神情颓然了回到了家,与沈如松一并回来的,却是一位宫里的公公,竟是来传圣旨。

跪接圣旨后,沈灵犀心中惊雷劈下,顿感五雷轰顶,久久无法回神!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有德,成人之合。三品护国大将军萧怀瑾,骁勇出众,品貌非凡,尚未婚配,今礼部尚书沈如松之女沈氏灵犀,秀毓惠中,温婉淑仪,佳偶天成,着有司吉日,姻昏敦睦,以慰朕心。钦此!”

这是什么走向?她竟被玄景睿一道圣旨许配给了萧怀瑾!前世,玄景睿一番设计,导致她与萧怀瑾双双意乱情迷,这一世倒好,他竟将两人撮合在了一起!

原本,沈灵犀的打算,是从“悬壶林”入手努力成为太医,找机会再接近琳月郡主等人甚至玄景睿,毕竟前世后期,“悬壶林”在京城杏林的影响力不小,这样也不至于搭上自己和沈家平白受苦。既然现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走向,倒给沈灵犀提供了别样思路。

然而,玄景睿为何会如此安排?以他今日对自己的厌恶程度,以他对萧怀瑾的倚重程度,都不合适做这样的安排。

难道,他对萧怀瑾的忌惮和不满,从这时就开始了?

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