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毒针惊马

见自己的关门弟子冲自己风风火火的跑过来,顾悬壶拈须而笑,“犀儿,你怎么来了?听说皇上下了旨选秀,你不在家好好待选,还到处乱跑。”

沈灵犀摆摆手,“那个不重要。师父,你们要去哪?”

“萧家军营。萧将军不日便开拔西北,为师送些物资过去。”

沈灵犀眼睛一转,忙拉住师父手臂,央求道:“师父,您带我一起去可好?”

“别胡闹,为师只是去送物资,你去做甚?”

“我……”沈灵犀咬了咬唇,便故作羞赧一笑,压低声音道:“徒儿听说,萧将军气宇轩昂,面如冠玉,徒儿好奇,就想……”

“你呀你……”顾悬壶不禁哈哈大笑,他这个小徒弟终究是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少女情思。他不假思索答应下来:“行,为师可以带你去,但你要谨慎一些,远远看一眼将军就是,勿要打扰到将军,也不要被他看出什么,累及你父亲名声。”

“知道啦!谢谢师父!”沈灵犀得到首肯,兴冲冲跳上马车后,表情却渐渐冷却下来……

算算时日,距离萧怀瑾与静宁长公主的大婚之日不算远了,前世的静宁长公主,少时与思慕之人定亲,奈何命运多舛,准驸马不幸意外身故,太后疼惜她,便将萧怀瑾指婚给她。怎奈这长公主是个认死理的女子,若非自己倾心之人,定不肯嫁。她不满与萧怀瑾的婚事,自缢于婚礼前日,留下无尽遗憾。上一世,刚入宫的沈灵犀曾遭皇后刁难,是静宁长公主慷慨解围,故而沈灵犀对长公主还是颇为感激,也欣赏她不拘一格、侠义心肠的性子,只可惜天妒红颜,她再没能有机会与长公主一续前缘。

今世若能改变结局,救她性命,也算是还了这个人情。

不多时,马车进入萧家军营,物资卸车后,顾悬壶一指不远处一高头马上、身着盔甲的男子对沈灵犀道:“看,那便是萧将军。”

沈灵犀顺着师父手指的方向看去,马上男子英姿飒爽,宛如战神降世。他身着一副精工锻造的银灰色盔甲,阳光之下,盔甲反射出冷冽而耀眼的光芒。他面容棱角分明,剑眉斜飞入鬓,清冷不失俊美,一双清灵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不怒自威的气质不减半分。

沈灵犀不由收紧了自己的呼吸!是他!

前世的她与萧怀瑾只见过寥寥几面,不是在宫宴上,就是在萧淑妃的宫中,自己几乎从未注意过他的长相身形,如今细细端详萧怀瑾这张七年前的面庞,沈灵犀这才惊觉,如此俊逸非凡的男子,在这尘世之中实属罕见。

玄景睿固然也是相貌堂堂,但与萧怀瑾相比,便显得黯然失色,根本无法与其相提并论。

更遑论他强健的体魄,结实的律动,喉间不经意间逸出的低沉轻叹……

任思绪游离的沈灵犀突觉脸颊滚烫似火,忙低头掩饰异色,怎么就想起来了那些……现在的她,明明只有十六岁啊!

沈灵犀啊沈灵犀,你到底在想些什么?现在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吗?

在心底暗暗警告了自己一番,耳边只听师父说道:“犀儿,你在这安安静静等为师回来,为师去清点一下物资。”

“好的,师父。”沈灵犀乖巧回应,心中却不由暗暗紧张起来,机会来了!

师父和师兄忙着清点物资,趁人不备,沈灵犀偷偷溜到了军营的马厩附近。

沈灵犀十二岁起,便同师父一道随军行医,对军营各处的分布了如指掌,故而溜去马厩,并不费力。她隐在马厩附近的一处僻静之所,眼见马夫将萧怀瑾的战马‘追影’牵到马厩给马儿准备草料,沈灵犀悄悄抽出袖中一枚短针,在马夫转身的功夫,快准狠的将短针朝着战马掷出!

“对不起了,马儿,你且受点小罪,我等下就治好你。”沈灵犀轻声道。

“惊马啦!”随着车夫高声大喊,马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立时躁动不安起来,亦惊了马厩中的其他马匹。沈灵犀不动声色顺原路返回,见萧怀瑾匆匆走出营帐,“怎么了?”

“回将军,‘追影’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惊了,方才还好好的。”马夫焦急回道。

“去请兽医。”萧怀瑾吩咐。

马夫面上却尽是为难之色:“启禀将军,张兽医这几日不在京城,他家中有事,回去老家了……”

沈灵犀听到这里,心底不由暗暗雀跃,真是天助她也!

那短针上涂抹过曼陀罗汁,少量使用会让马儿焦躁发狂,唯毛果芸香汁可解。这两种药汁均是她在姑苏时,通过哥哥从外邦商人处购得,全京城唯她可解此毒。原本她的设想,是在兽医无从下手时,她挺身而出为马解毒,如今兽医不在,倒省去了许多麻烦。

“萧将军,可否让在下一试?”沈灵犀匆忙上前,走到萧怀瑾身边继续道:“在下自幼习医,也学得一些兽医皮毛,不如让在下试试?”

“你是谁?”萧怀瑾目光如炬,一动不动的凝视着面前的沈灵犀。

顾悬壶清点物资完毕,见萧怀瑾正在问话沈灵犀,心中一惊,忙上前解释道:“萧将军,这是老朽徒弟,也是悬壶林的医师,叫……”

“颜义妁。”沈灵犀抢着回答。

“颜”随母姓,“义妁”是古时第一位女医之名。江湖行医,她为自己取了“颜义妁”的别称,亦是寄托母思。

沈灵犀的母亲颜菀曾是姑苏名医,以行医济世为毕生所求,可惜天妒英才,在生下沈灵犀不久后她便因病早逝,沈灵犀继母遗志,亦以行医济世为己任。颜义妁,短短三个字包含着沈灵犀的信仰。

“好,那有劳颜医师。”萧怀瑾见状不再疑心,便引沈灵犀去到马厩,见‘追影’状似疯癫,其他马匹也焦躁不安,沈灵犀道:“还请将军屏退左右,马儿受惊发狂,恐伤无辜。”

萧怀瑾略一点头,吩咐大家退后。沈灵犀上前,从药箱中取出一根银针,对准马的后臀迅速下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