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重生了!

一间几乎密不见光的屋子里,沈灵犀被像丢狗一样的丢了进去,门被紧紧锁上。

四周一片黑暗,没有光景交替,时间的流逝几乎无法感知。不知过了多久,沈灵犀的思绪渐渐清晰了些,脑中开始复盘整件事的过程。

她被下药的时机应该就在宫宴之上,她胃口偏弱,并未吃什么,仅饮下了一杯琳月郡主敬的酒……

难怪事发之时,琳月郡主第一个冲进了她的寝殿,这被下了药的酒,萧怀瑾肯定也饮下了,只是,琳月与自己平素并无仇怨,她又是萧怀瑾的正妻,做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思绪如乱麻交织,沈灵犀只觉额头隐隐作痛,恰在此时,一抹微弱的光线缓缓穿透了周遭的幽暗,紧接着,伴随着一阵略显陈旧的“吱呀”声响,门悄然开启……

“谁?”沈灵犀一双眼睛努力适应着黑暗中的光亮,本能皱眉,来人身上的脂粉气味熏着她的头又痛了几分。

“沈贵妃。”来人是个女子,面容明艳,声音清脆,正款步而来,似笑非笑看着蜷缩在黑暗角落中的沈灵犀。

“秦楚楚?”待看清来人,沈灵犀脸上不悦之色更甚,她记得萧将军是这样称呼这个女子的,秦楚楚,萧将军的妾室。

看来,这件事就是这一妻一妾的手笔了,古怪且恶毒,但至少可以猜出,她们与自己的丈夫感情不睦,只是这关自己什么事呢,为什么要置她于万劫不复?

“你为什么要陷害本宫,本宫与你有何仇怨?”沈灵犀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

“并无仇怨。”秦楚楚答道,行了个万福。

“那你为何……”沈灵犀怒从中来,下意识想要起身好好问个清楚,却脚下一软,摔倒在地,显然“欢情散”的药劲还没完全过去。她挣扎着倚靠墙壁慢慢坐起,“还有,萧将军既是你与琳月的夫君,你们为何要如此陷害他?”

“萧怀瑾,他应得的!”秦楚楚突然间情绪激动起来,“我那么爱他,从大漠到京城走了整整一年只为和他在一起,结果呢?他是纳了我入房,可却连碰都不愿意碰我一下!对琳月也是一样的。我恨他!有问题吗?”

沈灵犀紧紧按住发痛发胀的太阳穴:“你们夫妻妾的问题自己去解决!关本宫什么事,为什么要置本宫于死地?”

“臣妾只是忠人之事罢了。”

“忠谁之事?”

秦楚楚却轻笑一声,缓缓招呼身后的宫女上前,那宫女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上盖着白布,白布上赫然放置着一把匕首!

“你敢?!本宫要见皇上!”沈灵犀紧握双拳,果然,事情还未查明,背后之人就急于要自己的性命了。

秦楚楚轻轻拿起那柄匕首,用白布细细擦拭着,微光之下,她看似专注带有几丝玩味的神情竟与玄景睿有几分相似。她不急不慢的说道:“萧淑妃新丧,皇上无暇来此,命臣妾送娘娘上路。”

沈灵犀瞳孔瞬间放大:“你说什么?萧淑妃怎么了?”

萧淑妃是萧怀瑾的同胞姐姐,也是沈灵犀在宫中为数不多的密友,两人同日入宫,性情相投,腹中龙胎即将瓜熟蒂落,怎么会突然……

“昨日,萧淑妃知晓了两件事,一件是沈贵妃您与萧怀瑾将军私通,还有一件,是皇上下令晋封三小姐萧思琢为静思公主,赴番邦与番邦王和亲。萧淑妃忧思过重,动了胎气,一尸两命。”

秦楚楚轻描淡写继续说道:“萧淑妃也算因祸得福,皇上追封她为淑惠皇后,静思公主远嫁番邦也算保全了萧家,怎么看都比沈家体面多了,至少,还有活着的人……”

“活着的人……”沈灵犀还未从淑妃去世的打击中回过神来,猛然捕捉到了秦楚楚话里的消息,什么叫活着的人?难道……

“秦楚楚,你说清楚,沈家怎么了?我爹,我哥哥,他们是不是出事了?”沈灵犀再也绷不住情绪,想要上前揪住秦楚楚问个明白,却被秦楚楚身后的宫女上前阻拦,有力的手臂将她按在墙边。

“告诉你也无妨。今早,沈大人上书争辩,说他女儿冤枉,说您沈贵妃绝不是罔顾礼义廉耻的女子,与诸位大人唇枪舌战,最后,为证女儿清白,沈大人触柱而亡,真是可歌可泣、可怜可叹啊!”秦楚楚轻叹一声,无视沈灵犀的浑身发抖,接着道:“沈副史不知是不是受了贵妃您这件事的影响,修史竟修错了一个字,被皇上下诏午时斩首,”她作势望天,“这会子,应该和沈大人团聚了。”

“你这毒妇!你……”沈灵犀接收到这些信息,瞬间发疯!她那严肃古板却护着她的父亲、疼她宠她的哥哥竟然都因为她……

她的父亲沈如松,当世大儒,人如其名正直挺拔,为人古板,极重礼义廉耻,发生了这件事,她原本以为父亲会以她为耻,认为她败坏了沈家门楣,竟没想到父亲会因维护她而罔顾自己性命……而哥哥仅仅是修错了一个字,竟被斩首,难道不是因为皇上对她的雷霆之怒迁于家人所致?

“到底是谁指使你的?说!”沈灵犀再次提出要求,绝不能让自己不明不白的就这么死去,她同时要确认这些事的真实性,确认家人和萧淑妃的情况,不能再放纵眼前女人信口开河。

秦楚楚却突然冷笑起来:“沈贵妃,皇上还说你聪明,你若真的聪明,难道想不出这桩桩件件是谁的手笔?琢磨不出要置你死地的人是谁?”

桩桩件件……是谁……沈灵犀脑中倏然划过一丝火光,紧接着,呆滞原地……

“娘娘晓得‘欢情散’是何物,就该知道是谁授意臣妾拿到这个药下到您的酒中,只能说现在的结果是最好的,娘娘深受皇上恩宠多年,现在是到了要为大局着想的时候了,不是吗?”

是啊!是谁,她真的猜不到吗?还是始终不敢猜?抑或是想不通,为什么?

“秦楚楚,朕竟不知,你行事竟如此啰嗦!”门再次被打开,玄景睿缓缓走了进来。

“皇上!”沈灵犀此刻已顾不得那么多,扑到皇上面前:“您告诉臣妾,臣妾的父亲、哥哥都还在,对不对?萧淑妃还安好,对不对?”

玄景睿一把将她甩开,眉眼之间尽是嫌弃和厌恶:“都死了,全是拜你沈灵犀所赐!”

从玄景睿的口中得到了这个答案的沈灵犀彻底心如死灰,口中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是被人陷害,还是说……”她抬起一双满是绝望的眸子:“皇上,就是那个陷害我的人?”

“为什么?”玄景睿眼中突冒凶光,一只手上前狠狠掐住了沈灵犀的脖颈,“朕也想问为什么!你入宫七年,朕宠你入骨,你却始终不肯与朕同心同德,朕对着你就像对着一块永远暖不化的冰,既然如此,你还不如为朕做些事!”

“用我……除掉……萧家军?”沈灵犀颈上疼痛非常,意识渐渐涣散……

“这么多年,你与朕一路走来,最该知道朕有多不容易!萧怀瑾拥兵自重,这么多年始终是朕的一块心病,但朕若强行收回兵权,势必生灵涂炭,而今,以你一己之力避免哀鸿遍野,这样的荣耀给了你,你该感谢朕对你的成全。”

他缓缓从秦楚楚手中接过匕首,将刀尖对准沈灵犀的心口,继续说道:“朕怕你孤单,让你家人提前下去陪你了,萧怀瑾也畏罪自尽,朕的天下,朕得到了,会给你体面,灵犀,你安心的走吧。”

“玄景睿……”感受到刀尖破开心口肌肤,渐渐推进的那一刻,沈灵犀怨毒的眼神死死盯住近在咫尺的玄景睿,“你记住,若有来世,我沈灵犀,势必让你不得好死!”

……

黄莺的啼鸣清脆悦耳,犹如出谷之音,伴随着这一曲自然界的悠扬乐章,一缕柔和而温暖的阳光悄然穿透精致的轩窗,细腻地铺洒在床帘之上,给静谧的空间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床上,一位女子缓缓睁开双眸,仿佛从沉睡的世界中悠悠转醒,她轻手轻脚地撩开床帘,动作中带着一丝初醒的慵懒与不经意。

随后,仿佛是出于一种本能的习惯,她款步移至梳妆镜前,那镜面光滑如镜,清晰映出了她的容颜。就在这不经意间,她与镜中的自己目光交汇,那一刻,仿佛时间凝固,万物静默。

仅仅是这一瞥,女子的心神猛然间彻底清醒!镜中倒映的,竟是入宫之前的沈灵犀,那个纯真无邪、未染尘埃的沈灵犀。她,竟然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