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苒苒,是在怪我吗?

慕苒道歉迅速,毫不拖泥带水,速度之快,态度之诚恳,让慕琳心中都惊了一跳。

她以为慕苒会不服,没想到,为了留在这处宴会厅,结识上流社会的人,她连脸面跟尊严都不要了。

嘴上说着什么要跟慕家断绝关系,实际上,还不是舍不得慕家千金的身份。

一种不爽的危机感,在慕琳心中盘旋,但是,只要她在慕家一天,慕苒就别想有安宁之日,得到全家人的认可。

慕苒肯道歉,也让慕天良紧绷的面容缓和,以为她认识到了错误,是对他示好的低头。

可没想到说完这话,慕苒就转身离开了。

慕天良刚恢复的脸色,再度黑沉如铁。

却也决定不再管她,也让慕家的人跟她保持距离。

摆明,就是要彻底放弃慕苒。

慕苒走后,直接来到了洗手间水池边清理伤口。

刚才用来捂伤口的餐巾,黏上了皮肉,慕苒忍痛,清理了好一会,才清理干净。

她打算找侍者,要点碘伏跟创可贴,毕竟一会还要亲自给傅老夫人送礼,这伤口不处理,实在失礼。

可就在慕苒收拾好,准备去找人时,她手边,就被放上了急救的消毒包扎物品。

慕苒疑惑抬头,就看到了一位年轻男人,男人身着西装,举手投足间透着训练有素的绅士气质,金丝镜框后的双眸,礼貌又客气。

没等慕苒开口,对方便似知道她想法,主动开口,“慕小姐,这是我们爷,让我给您送来的伤药——”

爷?他的老板或者上司?

慕苒想不起来,自己认识这样一号人,只是很快,脑海中闪过一双寒凉锋锐的眼。

难道是他?

对方既然不自报家门,慕苒便也装不知道。

只是点了下头,礼貌道:“谢谢,替我向他道个谢。”

话落,径直拿过伤药,干脆利落给自己处理起了伤口。

看着慕苒娴熟的上药手法,文渡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这到底是得受过多少次伤,才能有这么驾轻就熟的手法?

虽惊讶不探究,文渡的任务完成,便转身回去复命。

虽然他也很惊讶,一贯不爱管闲事,尤其对女人敬而远之的爷,怎么会突然照顾起了这个小姑娘?

傅斯聿给文渡的解释,只有三个字“还人情”。

他既然站在楼上,目睹了她跟她家人的那场闹剧,就当还了她不久前帮他遮掩的人情。

慕苒再度回到会场的时候,正好赶上寿宴仪式开始。

她将刚从房间取来的礼物,护在怀中,以免被人群冲撞发生意外。

“苒苒——”

慕苒听到有人喊她,一回头,就看到了噙着温润笑意,朝她走来的沈隽。

慕苒的心脏霎时一紧,她不明白这种时候,沈隽怎么会抛下慕琳跟沈家人来找她。

似是感知到了慕苒身上的戒备,沈隽在距离慕苒几步的位置停了下来。

“苒苒,你是在怪我吗?”

跟两人刚见面时,如出一辙的话,眼尾下压,带着几分受伤的神色。

“没有。”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一如她现在,再无波澜起的心。

她明白自己的身份,也知道她这样一个有着五年监狱污点的人,早就不配再喜欢沈隽,她跟他没有未来,她又何必飞蛾扑火,谈恋这一点温暖。

经历了五年监狱生活的锤打,慕苒变的更理智,也更明白了爱人先爱己的道理。

“既然没怪,为什么不肯看我?”

沈隽其实知道慕苒没有说谎,她的语气平静淡然,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这就证明,她不在乎他的态度,这跟以前,只要遇到事情,就紧张依赖看向自己的女孩,完全颠覆。

而这种颠覆,让沈隽不适,不惯,甚至有种隐隐的不甘。

慕苒抬头看向沈隽,速度很快,快到沈隽还来不及藏匿眼底的心思。

“看了。”

仍旧是惜字如金的两个字,像是一个自作多情的巴掌,甩在了沈隽脸上,让他微微有些心窒。

这种气氛,压抑沉闷,沈隽不喜欢,也不希望他一心期盼的五年后再见,两人会是这副模样。

沈隽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关切的暖眸,落在了她受伤的胳膊处。

“你的伤怎么样了?我刚才原想带你去处理,可你一转身人就没了。”

沈隽却是在慕苒转身后没多久,就追了上去,却还是把人跟丢了。

“处理过了,不劳沈先生挂心。”

慕苒面无表情,从他身边走过,很快就要到她送贺礼了,她不想错过时间。

“苒苒!”

慕苒没想到,她在经过沈隽身边时,他会握住她的胳膊。

在她的印象中,沈隽一直是进退有度、举止得宜,被称为世家教养典范的沈公子,哪怕是从前两人关系亲近的时候,他对自己的宠溺,也点到即止,从不越雷池。

像今天这样,大庭广众之下与她拉扯的事,从没有过。

慕苒的视线,凉凉落在沈隽攥着自己的大掌上。

视线上移,她先是看向沈隽,而后滑过她的面容,看向了沈隽身后不远处,紧咬着下唇,怒目气愤看着两人的慕琳。

这一刻,慕苒的心,竟卑劣的有了一丝快意。

看到慕琳生气的表情,她心情很爽。

但不代表她会拿自己做饵,去钓慕琳的情绪,她还没那么自轻自贱!

“沈先生,你不如回头看看,你的未婚妻……吃醋了。”

慕苒的话带着玩味,面上也出现了两人相逢到现在的第一个笑容。

只是这笑容,充满了巨大的讽刺。

让沈隽背脊一僵,甚至不等他回头,便下意识松开了慕苒的手腕。

感知着手腕处余温的消散,慕苒自嘲扯了扯唇角。

像是在说:看,跟慕琳比,自己永远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沈隽看着她的表情,欲言又止。

可慕苒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便在司仪的献礼声中,抱着怀中的紫檀木盒,在聚光灯下,在所有人或惊讶或嘲讽的目光中,脊背挺直如白天鹅,一步一步,不卑不亢走上了寿宴舞台。

“恭贺傅老夫人寿辰大喜,助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我代爷爷,给您送上的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