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里太黑了。搜索本文首发: e8中文网 e8zw.org黑瞎子倒是看得清楚,可光线不足加上蛇毒作祟,杨淳根本看不见黑瞎子在做什么,只得静静等待着。地下井道阴湿,不一会儿她就浑身发冷,正忍不住要起身拿一旁的手电筒,就感觉到身后人带茧的手指,抚上了她靠近心脏的枪疤。
她的身体一瞬间绷紧。黑瞎子感觉到了,但没有要停手的意思,还在拿指腹轻轻摩挲着。
“这儿。差点害你没命吧。”
杨淳突然很轻地笑了,背对着他,黑瞎子想象不出她的神情,只听她说:
“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像你说的,我还没资格去死呢。”
黑瞎子僵了一下,说:“当时说的是气话。谁叫你要吓死我了,不唬你一下怎么行。这么多年了,别放在心上。”
“我为什么不放在心上?你说的是对的。”
那手电筒电不太足了,这时开始忽亮忽暗,晃得人心乱。黑瞎子看得眼睛不舒服,干脆把它一关,四周陷入纯粹的黑暗。于他而言,反而让一切清明起来。
而杨淳连四周事物的轮廓都看不见了,只能仔细去听。
过一会儿,她听到身后人缓缓叹了口气,说:
“小丫头,小丫头。你这些年到底在做什么,能把自己弄成这样?你是嫌我护不住你了?”
他停了停,又说:“还是,我已经不值得你相信了?”
“我是活得够久了,但也是肉体凡胎,又不是张家那些变态。三月,你知不知道人心是会痛的。”
她听着,半个字都说不出口。好在黑瞎子没有执着于这些问题,拿出打火机烫热了刀背,说:
“你后背上附了那种小蛇。忍着点儿,给你弄下来。”
伴随着焦糊味,白花花如鸡肠的几条小蛇从杨淳后背上蹿下来,被黑瞎子几刀剁了。从头到尾,她一声都没出过,全收拾完时却已流了一身的冷汗,顺着背脊一滴滴淌下来,淌过那些伤疤。
两人又靠回了石壁上。良久,杨淳先打破沉默,向黑瞎子伸出手,问:“有烟吗?”
“教你的本事不知你还记得多少,抽烟倒是学会了。”
黑瞎子从怀里掏出一小铁盒,抽出根白沙烟叼着,把另一根放在杨淳手里,“啪”一下点着,豆大的火光那时显得亮得惊人。
黑瞎子又把打火机递给杨淳。她接过来,半天没点着烟,另一只手压住拿打火机的手,还是不行。火苗在颤,怎么都无法停在烟头上。黑瞎子把视线往火苗下方移,发现是因为她的手在不停发抖。
“怎么了?”黑瞎子皱了皱眉。
杨淳见他看见了,也没再瞒,说:“野鸡脖子咬完,有点太疼了。”
这就是现在她“太疼了”的表现么。疼到生理性的发抖,冷汗浸透全身,表现出的也还是一副平静模样,好像受折磨的是个与她无关的人。不需要安慰,不会再向他撒娇,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不过是递过去根烟。
思绪一时飘远了,黑瞎子注意力不集中,结果杨淳就在这时,突然一手撑着黑瞎子后面的石壁,朝他凑过来,有些紊乱的气息呼到他的镜片上,嘴里衔着的烟和他的烟头挨在一起。
不一会儿,火星渡到她烟头上,一点红光变成两点。杨淳抬眼看了看他墨镜下的眼睛,又靠回石壁上,两指夹着烟,凑到唇边深吸一口,吐出很浓的白雾。
“没带土烟?对你来说这劲不够。”她看着烟雾,问。
黑瞎子却盯着她的嘴唇,没移开眼睛。
那十九岁的小姑娘,长到如今,抽起烟来竟有种风情了。一时间她那温和的面具褪去,显出掺着倦怠的危险感,像条蛰伏树间小憩的蛇。烟雾萦绕在她面前,面容失真,那双眼睛迷蒙起来。
再盯下去就奇怪了。黑瞎子终于把目光移向烟盒,抽出一根在手里把玩,说:
“某个人以前受不了粗烟卷的味道,闻到就嫌呛。我试着站院子里抽完再回去,身上沾了那味儿,她都不愿意让我抱着。结果,那丫头如今成了小白眼儿狼。忘了我再没抽过土烟。”
第50章 鬼蛊 (五十四)凭什么赎罪
黑瞎子两三口把烟抽完,在地上掐灭,说:
“你觉得当时我是怎么发现你的?”
杨淳的手又是一抖,但不接话。他就自顾自继续说:
“小时候没舍得让你练缩骨,你改变不了体态。这些年我就一直在找和你体态相似的人,所以杨医生一出现,我就开始注意了。你向来讨厌和别人肢体接触。杨医生在和人握手拥抱之前,会有非常短的停顿,你自己估计都不知道。
“包扎的时候,我还摸过你的手。“
黑瞎子说着,轻轻拉过她的手牵住,说:“你手背落下过疤。你怕我看到后会认出来,手上也做了易容,遮了个干净。但你画蛇添足了。就算只是给人治伤,常年下斗的人,手上也不可能一点伤痕没有。
“可那都只是在证明我的猜测,毕竟
我们分开三十年了。所以最后有了那出戏。会扑上来挡子弹的,只有你。”
杨淳的手颤着,黑瞎子像擒了只雀在手心里。突然她抽回手,顺手又拿走黑瞎子一根烟,含在口中,没点。
黑瞎子继续道:”你确实脱胎换骨了,我承认,但我仍然能认出来你就是三月。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你骨子里的东西没变。你相信我。”
听到这儿,她突然像听了场笑话,笑得弯下腰身体发颤,笑声在石窟里层层回响,显得瘆人。
好一会儿,她勉强止住笑,深吸一口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