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像被当头浇了冷水,冷静下来,顿在原地。本文免费搜索: 进入她 jinruta.org
第28章 鬼蛊 (三十二)万蛊之宗
三月的身体又慢慢站了起来。姿态僵硬,转动脖子,环视着四周。
当她的脸转向黑瞎子的方向时,黑瞎子见到刚才凝在她脸上的惊惧已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冷漠。她眼里是第一次见面时,凝视他后颈邪物的那种冰凉眼神。
收回视线后,她朝火圈走去。身后的长裙沾了火星,纯白的布料被烧得布满黑斑,与血色混在一起。走到火堆边缘,她朝着人群举起还流血的手,念起什么。
人群中爆发出慌乱,那条金花大蟒窜了出来,动作非常快,在密集的人群中穿梭,撞翻了一片人,重新回到高台边,到了三月面前,竖起身体,与她在同一高度对视着。
突然,三月猛地把手往下一指,那金花大蟒竟随着她的动作,把自己砸进了火堆。木柴爆裂的巨响响起来,一阵焦糊味瞬间传出,大蟒的“嘶嘶”声激烈起来。它在火中翻滚着,冰冷的蛇压灭了一片火。
蛇还在痛苦地扭动身体,三月一步步踩着它的躯干,走出了火圈。
三月走下高台才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人,声音完全陌生,冰凉地说了一句:
“违逆者死。”
说完,她飞起一脚踹向离她最近的巫族男人,在他倒地的瞬间扑上去,一手按住他,另一手拔出他腰间的苗刀,刺进他的脖子。鲜血呈喷溅状喷到她的脸和脖子上,她又把刀缓缓拔出,地上的男人瞪大眼抽搐着。
她看着被染红的刀尖,慢慢把刀凑到唇边,舔了舔上面的鲜血,冷漠的表情散失了。她笑起来,眉心上朱红的繁复纹样被鲜血染得失去原本的样子。
她回过头,几刀割掉过长的裙摆。当时那领头人终于从震悚中醒来,举刀冲向三月,用苗话大喊,要族人一起杀了鬼蛊。话还没说完,石台上原本已没动静的大蟒瞬间弹起,带着火焰,已烧没了皮的躯体直接撞向领头人,长长的蛇牙刺进他脖子,一如不久前杀三月那样。
领头人很快与大蟒一同没了生息。
鲜血刺醒了人群。又有人举起武器朝三月扑来。三月脸上的神情又是冰冷和漠视,像看死物,用手一抹脖子上蛇牙留下的窟窿,接了满手鲜血,涂在手里的苗刀上。
黑瞎子此后很久都无法完全相信当时场景的真实与否,可确实亲眼所见,那些第一批被三月沾血的苗刀杀死或砍伤的人,在倒地后不久就又都爬起,神情茫然,转过头,疯了一般攻向自己的族人,尖叫和求饶一齐往人耳朵里钻,人声沉寂后,是刀枪入肉的钝响。
三月杀人的身法很奇怪,力气也比平日大了几倍。听说疯子的肾上腺素分泌会超过潜意识的保护机制,从而导致力气变得极大,不知道她是否也是这样。她用的并非自小传自黑瞎子的招式,而是一种狠厉诡异的身法,专割人喉管,或直接劈断颈骨,整个头砍下来。
那些反过来攻击自己族人的“人”,用的也是一样的招式。
人头整个被割下后,脖子上的切口水龙头一样不断喷出热血。没多久,无头尸铺了满地,祭坛的土地全被鲜血浸透。人头在混乱中被踢着踩着,滚到各个角落,其中一个被踹到黑瞎子和张起灵脚边。头的嘴角还淌着血,大睁着眼睛。
四周除了血腥,什么都闻不到了。到了后来,耳朵听惨叫听得麻木,四周的声音淡下来,却又有一个陌生的女声混入嘶喊声中,清脆凄厉地响着。
那是三月的笑声。
她本就烧得残缺的白裙已成了血红色,皮肤淋满自己和别人的血,看不出本来的样子。她在尸山血海中穿梭,自然得像河中的鱼。身上的伤似乎感受不到,她只知道挥刀,砍人,再把刀往尸体的白衣上一擦,又抹上自己的血,再去砍人。
那不再是一个人。只是屠戮的机器。
她这一方被操控的人或尸体随着杀戮越来越多,像一场过快传播的瘟疫。那些沾了她血的人没有意识,成了属于她的武器,一场施刑,渐渐变成两方死战,最后是以三月为首,单方面的屠杀。
张起灵与黑瞎子还受残余蛊毒的折磨,面对面前超出认知的一切,只有静观这一个选择。
多少年来,他们终于知道什么是鬼蛊。
百阴之首,万蛊之宗。
第29章 鬼蛊 (三十三)回家了
不属于三月的人所剩无几了,傀儡眼神僵直地盯住剩余的活人。没人再反抗,都拼命地跑,想逃出这片祭坛,路过被操控的傀儡就被三三两两按倒,割喉。
四周最后安静到只有风吹声。傀儡齐齐转动脖子,环视四周找还没被清理的人,那没生气的眼珠最后凝视着在场唯一剩下的敌方——黑瞎子与张起灵。
黑瞎子与他们对视着,又笑了笑,朝他们一招手,反手握住匕首。
“失策啊。这下用不着给三月拉人头陪葬了,她自己拉的可够多。”他说。
“哑巴。你说我们的待遇,该比那帮孙子好些吧?砍头的时候刀口齐点之类的。”黑瞎子看向正撕下一具尸体的衣服擦刀的三月。
张起灵摇头。
“摇头是几个意思?”
“看她的眼睛。她已经没有思想了,完全失控。”张起灵答。
黑瞎子手里的匕首挽了个漂亮的刀花,说:“没意识最好。如果她看到连我们都没了,要受不了的。”
张起灵抬起手看了看。手还是在发抖,发丘指都使不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