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淳没说话，听着他的呼吸。本文免费搜索: 今晚吃鸡 jinwanchiji.com
黑瞎子摘了眼镜往旁边的桌上一丢，随后突然握着手腕抬起了她的右臂，被杨淳使巧劲挣脱了一次，但两只手又都被他捉住强行举过头顶。
他换成单手，攥住她手腕交叠起来按在了墙上，袖子滑落到肩膀，露出了她手臂上扎眼的一抹鲜红。
第93章 鬼蛊 （九十八）怒 （二）
发现没，从看到纹身开始齐某就开始暗戳戳各种宣誓主权，忍着不发火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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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你先听我解……”
话说了一半，她被黑瞎子捂住了嘴。
“嘘。先让我猜猜。”黑瞎子还是在笑，“我想，你是回去取了你的蛊没错，但最重要的目的，是瞒着我去找了屠颠。
“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让你保护好自己，你就要一次次去拼命？为什么我想帮你，你就要使劲瞒着我，推开我？为什么唯一不许你接触的人，你偏要去牵扯？”
他说完后松开捂着杨淳嘴的手，可后者却只是喘气，已不知能说什么，只能看着黑瞎子离得极近的幽深瞳孔，一言不发。
“好。又不说话。刚不还要解释呢吗？说啊。”黑瞎子的视线开始下移，停在那个纹身上，看了一会儿后，伸出手指慢慢描摹着纹身的轮廓，换来杨淳又是一阵轻微的挣扎，没有成功。
“我对你的忍耐范围，很广。真的很广。”他继续说，额头近乎贴着杨淳的额头，“我脾气其实不好。至于为什么能这么纵容你，是因为我觉得你是我养出来的。你高兴，痛苦，堕落，成功，都有我的一半。
“就连你，也有我的一半。你多骄傲的一个人啊。你怎么可能接受我这种想法。所以这些话，我以前从未说出口。”
那纹身是彩绘的，忽略背后的意义的话，其实非常精致漂亮。整体暗红色，勾勒的是一朵图腾化的蔷薇，其间缠绕着青黑色的，荆棘一般的极细线条。而最中间线条收拢，组成两个笔画简洁的字符。
此时，黑瞎子的手正停在字符上，指尖用了些力，在上面按出一道红痕。
他一字一顿，念出来：“t，1。”
“这就是我的纵容和忍耐，换来的回报。看着你被打上那个混账的标记，还是在我们刚表明心意不久后。”
黑瞳子的嘴角还是上扬的，可没带墨镜，满眼的凉意。
她意识到再沉默下去，今晚一定会出事。
“我真的没有时间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黑爷，这是我的命。就算我不肯任它摆弄，我也只能自己去对抗它。至于屠颠，我与你一样宁愿这辈子都远离这种人，但我确实需要他的力量。为此也就必须付出代价。”
“用不着扯那么多。”黑瞎子说，“这种纹身我认得，在他那儿代表最高级别，而且数字是一。你其实从一开始就该和我直说。你不是不需要别人，而是只需要姓屠的，不需要我而已。”
黑瞎子凝视着她，压迫感到了极点。杨淳听到这话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喉头，再也说不出什么。
僵持了几分钟后，杨淳闭了闭眼睛，声音很轻，说：
“对不起。如果你想听的是这个的话。对不起，黑爷。我知道我一次次地让你失望，但我不可能停下来了。”
黑瞎子又低头笑了一阵，才又缓缓重复：“对不起？你哪儿用得着说对不起，要说也是我说。对不起，我以为你会想要一个依靠。所以我承认我有些时候是在演，演出来包容，演出来宽宏大量。可实际上我何止不宽宏，我甚至不想让任何男人和你接近，最好除了我，没人能碰到你身上的任何地方。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把你关起来，把你和旁人还有那什么天授彻底隔开，让我时刻看得见你，再也不用无休无止的等你自己回到我身边。”
黑瞎子停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但我发现，其实一直是我在自作多情。屠颠之前和我说什么，你是在利用我们这种亲情和爱情交杂的感情，我当然半个字都不信。可我好像确实高估我在你心里的地位了。”
黑瞎子撑着墙稍直起了些身，终于松开杨淳的手腕，说：“我不会再拦你了。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想找什么人尽管去找，但在那之前，你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在你这儿，到底算个什么。我给你时间，想好再告诉我。如果你还是选择不回答，那就等着听屠颠的死讯。”
那一瞬间杨淳才感受到血液重新流经指尖，双手恢复知觉。垂下手臂一转腕她就知道，腕骨附近的皮肤肯定已经掐青了。
黑瞎子最后看了她一眼，从桌上拿起眼镜掸了掸灰，重新戴上后转身就走，脚步声渐行渐远，将杨淳一个人留在了黑暗中，仿佛她也成了那些蒙尘的老家具之一。
从来都是她一次次地离开黑瞎子，这次是他先抛下她了，带着那种她无法应对的怒火。
明明什么都没做，她看着黑瞎子的身影消失时，呼吸却已变得非常紊乱。
天知道这些日子里，她那张温和面具下已压住了多少濒临暴发的情绪。
定下那个计划时的疯狂，纹身时强烈的屈辱和恶心，再到白天听见张起灵对旁人说出“家”这个字眼时，从未体会过的落寞和茫然……
再然后就是现在。
她在恐惧吗？大约不是，她可能已经失去恐惧的能力了。可逐渐开始发抖的手，剧烈的心跳和后背的冷汗，不会骗人。
这种感觉她熟悉，每逢濒死的时候就会这样，一切的一切都在走远，在乎的，不在乎的，都从她身边消失，也什么都抓不住，孤身一人无处可逃地堕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