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剑匣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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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了三分醉意:“虽然我看得出,夫人来扶风郡乃是履行婚约,实则不情不愿,但既然天地礼成,婚约白纸黑字,你我如今也算是结发夫妻,不容反悔了。外人眼中,我们理应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便如凝家与谢家,从此便荣辱与共,上下一心。因而若我称你为夫人,想来也是理所应当。”

道理是这个道理。

只是方才那个“夫君”带了报复的心思,倒能脱口而出,这会儿正儿八经要这样称呼他,她张了张嘴,实在没能说出话来。

“当然,外人面前另当别论。”谢晏兮似是看出了她的窘迫,颇为体贴道:“此后朝夕相对,若是天天将夫人和夫君挂在嘴边,未免有些奇怪。夫人若不介意,可以如我的亲人们一样,唤我一声阿垣。”

倒是与凝玉娆所说的一样。

谢晏兮,小字单一个垣字,所以方才她看的那本风物志的有些细密批注下面,写着谢垣的地方,便是他落笔的。

这比“夫君”要好出口多了。

凝辛夷颔首:“好,那我今后便叫你阿垣。”

说完,又看到谢晏兮垂眸看她,像是在等什么,她这才反应过来,她也总得给谢晏兮一个称呼。

“家中人都唤我阿娆。”她飞快道:“你也可以这么喊我。”

这事儿应该就这么揭过去了,她也将顶着不属于她的名字,一直被提醒注意自己的伪装。

这样很好,符合她的预期。

可谢晏兮却道:“还有别的名字吗?我没有亲人了,此后也只有你一人喊我阿垣,所以我也想要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名字。”

这其实不太公平。

况且,这世上本也只有他一人会被她骗,喊她一声阿娆。她也大可随口胡说一个称呼,反正阿娆也不是她,其他的名字也不是她。但只要在喊她的时候,她点头答应了,这些名字,也都可以是她。

可凝辛夷临时没能再编出来别的名字。

“阿橘。”她终是垂下眼,轻颤的细密睫毛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我没有小字,只有乳名。知道我乳名的人很少,虽然不能完全符合你的要求,但……若你想的话,可以唤我阿橘。”

她说完,谢晏兮却竟然半晌都没有继续开口。

凝辛夷等了等,有些莫名地抬头。

却见谢晏兮的眼中一片清明,哪里还有方才烛火摇曳出隐约的三分醉意,就连平时的那些散漫都敛了起来,眼瞳中几乎倒映出了她的影子。

他静静地看着她,目光莫名让她想起与他初见那日,他看清她面容时的片刻怔忪,却又与那日并不相同,似是还带了几分真正的笑意。

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吗?

凝辛夷微微蹙眉,有些不解,更在他这样的注视下有些难言的窘迫,正要再开口说点什么。

便听谢晏兮倏而弯唇,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烛火之下,他面容如玉,音色也如玉。

“阿橘。”

第 37 章

龙凤烛静静燃烧。

烛火拉长影子, 在某几个瞬间,这两道原本分立两侧的身影,到底还是有了交错。

凝辛夷低低“嗯”了一声。

夜渐深, 喧嚣平寂, 烛火的噼啪声也变得清晰,不会有人糊涂到想要来闹这两个人的洞房, 所有的一切都被挡在了层层院落之外。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谢晏兮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熟稔, 仿佛根本不是在熟悉一个新的名字, 而是在唇齿之间流连品味两个对他来说格外意味不同的字。

甚至带了温度。

凝辛夷放在膝头的手微微攥紧。

谢玄衣这样叫她时,她只有猝然面对久别老友时的惊讶和对于他还活着这件事的喜悦。

可同样的名字从谢晏兮嘴里出来, 却让她的心跳骤而快了一拍。

但凝辛夷表面却依然平静。

她不动声色地重新垂眼,赶在谢晏兮继续开口之前道:“你有一事要说,我也有一事。你已经说完了一件,接下来不如我先说。”

谢晏兮的目光依然没有从她身上移开:“好。”

凝辛夷定了定神, 回忆了一遍自己之前就打好的腹稿。

她要与谢晏兮商议的, 是婚约血契的事情。

所谓婚约血契, 最初被创立的目的, 其实是为了保证捉妖师世家之间的血脉力量传承不会外流。自古世家子的婚姻选择都局限在世家范围之内,不仅仅是为了所谓的权利集中和阶级固化, 还有一个目的, 就是为了保存血脉的纯粹性。

为了这份纯粹性,婚约血契几乎是被强行创立出来的。

缔结了血契双方从此荣辱与共, 患难同体, 有福同享, 有难同当。若要解除血契,则需得付出不亟于舍去一条命、再新生一场的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