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得不承认,宿绮云这法子确实极好。
又听得几道女声惊呼,旋即四散而去,显然是方才王典洲出来之时,后宅也有人在一旁探头探脑,悄悄探听风声,结果转眼却听到了如此骇人听闻之事,吓得花容失色。
宿绮云虽非出身本家,但这样踏过的世家宅院并不少,王典洲在定陶镇算是一方富豪,宅院面积极大,财大气粗,但也只是气派一方,宿绮云甚至不必多看两眼地图,便能猜到各处布置。
她的目标也很明确,先到欢喜酒楼的窗边直对的那一处红墙黑瓦后一探究竟,至少也要看看阿芷这个人到底存不存在,那老僧到底是用什么办法与院中之人里应外合的。
王典洲虽然拦不住他们,但他有句话的确没错。
口说无凭。
无论在背后作祟的究竟是妖,还是人,总要拿出一个证据来。
宿绮云走得飞快,程祈年尚且要一路小跑才跟上,更不必说大腹便便,常年有人随侍左右的王典洲。
片刻。
宿绮云站在第三次路过的杏树下,终于轻轻皱了皱眉。
程祈年气喘吁吁,总算跟上了她的脚步:“宿监使,虽说你我都非凡体之人,但走这么快,真的能发现什么吗?”
宿绮云没说话,她抬头望着杏树的枯枝,又偏头看向了错落房屋后露出的一隅红墙。
程祈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无所获。
宿绮云道:“欢喜酒楼是这个方向没错啊,这里有迷阵吗?”
程祈年:“……?”
他默默抬手,指了另一个方向:“有没有可能,欢喜酒楼在那边。”
宿绮云面不改色,毫不尴尬,拔腿就换了方向:“哦。”
程祈年:“……”
这么一耽误,王典洲终于带着被强掐了人中,刚刚苏醒过来的陈管家和一众仆从紧赶慢赶了上来。
王典洲此刻心底憋了一肚子气。
他自然早就知晓赵里正上报平妖监的事情,但他一直都没当回事儿,一来是平妖监的规矩大家都知道,不见妖则不出;二来,县衙的人都来回这么多次了,都一无所获,再换多少人来,他王家大院,也是干净的。
结果未曾想到,这平妖监的女人,甚至没等他说完第二句话,就已经闯到了这里!
王典洲好容易追了上来,他咬牙上前,便要与平妖监不讲道理的这两个人论个高低,好歹也要找点门路,向上参他们一本。
结果他才要开口,便见宿绮云肩头那只奇怪的毛茸茸的绿色可怖虫子倏而半直起了身子,口吐人言,极阴恻恻地开口。
“昨日的两人都死了。”
“死无葬身之地。”
王典洲悚然停步,心跳骤停:“……”
这一次,是王典洲两腿一软,两眼一翻。
临晕过去之前,他还听到那群没用的仆从手忙脚乱的声音。
“陈管事——!陈管事别晕啊!陈管事你醒醒,要撑住啊!”
王典洲:“……”
怎么还有人比他晕的更快,还能短短时间之内晕两遍?
真是没用的狗东西。
第 71 章
“……玄监使, 这就是你说的死无葬身之地?”凝辛夷欲言又止:“这不是还有一口气吗?”
去往报国寺的路并不多么好走,出了定陶镇,不多时便成了上山的狭路。虽然上香的人多, 的确踏出来了一条步道, 但步道两侧却是密林。
发现虬髯大汉的地方,便是在这些枯枝密布荒土浮动的密林之中。
“这话也没错, 此地本就无处葬身。”元勘在一旁笑嘻嘻道:“若非公子让我和满庭探查周遭地形时恰好路过这里,这人应是确实没命了。好巧不巧, 玄监使追上来时, 我恰去为这位兄台找水了,四下无人, 情况不明。玄监使有此误解,也是正常的。”
凝辛夷微微拧眉:“若是如此,不知玄监使是如何得知,他的另一名同伴也死了?”
玄衣露在面巾之外的肌肤有些泛红, 但声音依然是冷的:“他在地上写了字。”
大家依言去看, 字的痕迹还在, 赫然是一个“救”字, 后面还拖了长长一笔,似是在指明方相。
得出玄衣的推论也很简单。
面前靠着枯树的虬髯大汉身受重伤, 却在陷入昏迷之前还写下这个字, 显然并不是为了自己。定是一方受险,另一人侥幸逃脱, 去搬救兵, 却被凶手追上, 一个不留。
凶手还有余力在追人,之前一人, 定然已经被料理了。
逻辑是没错,事情的真相的确也八九不离十,只是那凶手自己显然也完全没想到,如此荒郊野外,被扔在这里的下场就只有曝尸荒野,结果居然还能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