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和……尚……”
为什么!
为什么要帮小葛木!
悟一的声音冷冷淡淡:“可惜你不中用,没有杀得了顾闯。要是今夜顾闯也死了,往后的事情便好办多了。”
革铎呼吸愈发不畅,脑中却如电光火石间想明白了许多。
悟一根本就不打算杀高檀。
他大概与那顺教的,姓黎的,也根本不是一伙的!
他说什么鸣哨,说什么与姓高的恩断义绝,都是骗人的鬼话!
他帮的是小葛木,鸣哨诱敌,诱的是他!
刘檀,不,高檀从前帮的也是小葛木。
悟一和尚和高檀根本就是一伙的!
当真出生入死,情同手足!
真是演了一出好戏!
身后的马蹄声停了。
“放了他。”恍惚之中,革铎听见了小葛木的声音。
脖子上的珠子骤然一松,革铎摸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气。
悟一翻身下马。
小葛木继而打马上前,他手中的长刀指向了革铎的胸膛。
刀尖微微颤抖,发出了细碎的声响。
革铎抬眼,眉目锐利地望向了他:“废物。”
革铎在嘲弄他。
革铎又在嘲弄他。
就像北项其他的所有人一样,觉得他就是个依靠母亲的废物。
小葛木只觉急火攻心,令他一阵头晕目眩。
他用尽了浑身的力气,用力将长刀向前一递。
噗嗤一声响,革铎竟然没穿甲,他没穿软甲。
长刀轻而易举地贯穿了他的胸膛。
汹涌的血迹喷溅而出,血雾融融。
小葛木手中一抖,长刀又被轻而易举地拔出了他的胸膛。
鲜红的血液溅了他满身。
“废物。”
革铎像是笑了,可是下一瞬,他便如破布一般栽下了马。
不过数息之后,他起伏的胸膛便不再起伏。
四周静悄悄的,革铎死了。
小葛木愣愣地抬手摸了摸脸,温热的血液喷溅过后,留在脸上,眼帘上,渐渐冷却,粘稠,潮湿,恶心至极。
直到此刻,他才忽然想到,这其实是他的手足,是他的兄弟的鲜血,是他的父王的骨肉的鲜血。
可是……可是……
哪里来的兄弟,又有什么骨肉。
你死我活,革铎不死,他就会死。
他的心肠顿时又硬了起来。
他还有覃氏,还有父王。
小葛木慢慢地擦却了眼前的血与泪,扭头,直视另一侧立在暗中的悟一和尚,缓缓问道:“好了,既然革铎已经死了,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高檀想要什么?
顾淼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脚下的马蹄在飞奔。
此刻,他们已经走在了出城南下的路上。
天上的阴云被风吹散,星子露了出来,闪闪烁烁。
先前,她刚到了马厩不久,正欲出逃,却听到了两声诡异的鸟鸣。
鸟鸣过后,院中的北项人便由此退去。
一切似乎发生得莫名其妙,直到城外又传来了打斗的声响,声震百里,约莫越是数百的兵卒。
他们因此趁势,自另一处城门先往北上,再绕路南下。
顾闯应该也被人送出了暗道。
城中自然不能久留,但那几个随扈晓得轻重,顾闯重伤未愈,丹毒未清,不可能北上,他们也只能南行,往邺城的方向去。
最好便是,他们在道中能相遇,不若然她便只能先去邺城等待。
可是高檀呢?
高檀又想做什么?
更何况,眼下又多了一重顾虑。
她的目光不由飘向坐在高檀身后的小路。
他们先前去马厩之时,恰好碰见了躲在马厩的小路。
顾淼松了一口气,兵荒马乱之时,小路竟然活了下来。
他们自然要带上小路一起出逃。
躲避追兵本就不易,更何况他们还带着一个小孩儿。
天际慢慢亮了起来。
他们离那座北项小城已经远了。
天亮之时,他们寻到了一处浅溪饮马。
小路下马后,便好奇地打量起高檀。
他虽没说,但顾淼知道他肯定好奇高檀为何忽然“失了忆”。
“高檀哥哥,你真的连你爹娘是谁都不记得了么?”
高檀将水囊递给了他,摇头道:“确实想不起来了。”
小路笑眯眯道:“没关系,高檀哥哥,我也不晓得我的爹娘是谁。”
高檀随之笑了笑。
小路随手摘了一片叶子,递给高檀,又问:“高檀哥哥,你会吹叶子么?”
顾淼不由一愣,一时说不清是该说小路聪敏,还是鲁莽。
高檀似乎亦是一愣,接过那片叶子,答道:“我也不知我会不会吹叶子,权且一试吧。”
他轻轻吹起了叶子,虽不成调,可是他的确会吹叶子。
小路拍了拍手:“你原来也会吹叶子!”
顾淼听得眉心一跳,果见高檀顿住了动作,问小路道:“你从前便认识我?”
小路先看了一眼顾淼,立刻摇头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