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椅子，一张桌子，其它就什么都没有了。
除了专门用来接待贵客的第六层、会客厅、会议室之类需要给外人看的地方，塔内的装潢都是走简洁的工业风格，极少有精致的装修。
小哥很快就离开了。飞鸟检查了房间，顺便摸清各类日用品的摆放位置。而另一边，小九已经几下甩掉了身上那些因为大雨而湿掉的衣服，光着身子在床单上滚来滚去。
“夜深了，睡一会儿吧，睡眠不够可是会影响发育的。”她停下来，趴在枕头上面，眼皮耷拉着，恹恹地望着飞鸟。“我会帮你盯着外边。”
“你看上去很困了。”飞鸟脱下雨衣，又把小九随意乱丢的衣服一件件捡起来，挂好。“要不要解除分身，先回精神空间去睡会？”
“我这不是困，只是坏习惯短时间改不过来而已。”小九说道，“你不知道被封印的日子有多无聊，外面的事都是能感知却没法亲手触及，时间一长就会喜欢上睡觉。没事的，你洗洗睡就是，我就是一时间眯睡着了也能感知到周围的危险。”
“那就谢谢了。”飞鸟说道。
“对本大爷不用说谢哦。”小九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毕竟欠你的。”
飞鸟换下身上被雨淋湿的衣服，在浴室冲了个澡，换上宽松的睡衣，躺到床上，闭上眼，睡觉……
呼……
呼呼……
有风声在飞鸟的耳边轻响。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行走在一片浓雾之中，细雨绵绵，脚下是湿润的草地，前方隐约能看见一株枯树的影子。
这样的场景有点儿眼熟。可是，究竟是在那里见过呢？
她漫步向前，没走几步，草地上开始出现一种白色的小花，起初只有稀稀疏疏的几朵，越往前走越多，最后地毯一样铺满了大地。这片花海在绵长的风里轻摇，清雅的花香弥漫在清凉的空气中，唤醒了飞鸟沉睡已久的记忆——
她想起来，这是她前世前去逮捕a030时的场景。
a030是个编号，一个生化人的编号。从基因角度看，她和001没什么关联，但从技术角度上看，她算是001的妹妹，所有后来生产的生化人都算是001的弟弟妹妹。不过她比较特殊。她曾经和001长时间搭档，是最能算作她‘同伴’的存在。
现在，兄长要去猎杀妹妹了。名义上是逮捕，实际上就是猎杀，因为大家都清楚a030绝不会投降。
飞鸟向前走着，迷雾渐渐消散，那株枯树慢慢变得清晰，a030就站在枯树的下面。她没有逃，也没有躲，身上穿着白色的棉裙，黑发随风舞动，毫不介意腿上那些被汽油弹烧伤后留下的伤疤暴露在外。
她背对着她，站在枯木之下，花海之中。
“a030，我奉命来逮捕你。”飞鸟听到自己说，“以叛国罪……”
“我们没有背叛国家，是国家背叛了我们。”a030说，“我们虽然是作为士兵诞生，但我们也拥有着生命，我们不求拥有和公民相等的人权，只希望不要被像是处理垃圾一样处理掉，但他们连这么简单的要求也不愿意满足我们。我们和平集会，静坐，向民众申述……他们终于在舆论的压迫下降低了姿态，他们派人来告诉我们愿意接受我们的条件，但需要我们去指定的医院把身体机能降低到普通人的水平，我们答应了，可在指定地点等着我们的不是医院，而是汽油弹轰炸。”
“叛乱就是叛乱，不管加上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改变不了叛乱的本质。”
“作为一个享受了特殊待遇的个体，你当然可以这么说，因为你不是垃圾，你是古董。”a030说道，“他们处理你的方式和处理我们的方式完全不同。”
“a030……”
“不要叫我a030！我有自己的名字，我的名字是‘红椿’！”
她倏然回首，身体在刹那间分崩离析，‘椿’的余音还未被风吹散，头颅却已经落进花丛……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
飞鸟醒了，是小九把她摇醒的，醒来的同时，她脑子里多出了一些信息。
“刚才我感知到面具男了。”小九说，“不过不是在雨之国。”
“我知道，是在火之国境内对吧？”飞鸟从床上坐起来，长发从肩头垂落。
“你的影分身被击破了？”小九问。
飞鸟点点头：“爱里和密被他吸进了那个瞳术空间，之后分身就因为战斗而解除，紫叶老师现在处境不明。”
“面具男是想把刺猬头和奶牛妹当人质。”小九嘁了一声：“卑鄙的人类。”
“他要是打的那种主意，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飞鸟淡淡地说道，“人质对我是没用的。”
小九瞥了她一眼，又嘁了一声：“自以为是的人类。”
飞鸟打开窗，凉风夹着几滴雨点袭面而来。她迎着风结印，一道黑影随即闪出窗口，几个起落便穿过了晓组织的警戒网，消失在墨绿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