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人,太阳高悬,把操场照得暖融融一片。
他手里抓着两瓶水,气定神闲地走出来,店外一个短发女生喊他:“梁泷——”
两人关系很好的样子,短发女生不见外地抢走一瓶,梁泷侧身躲开,她追上来,个高腿长的缘故,跑得快,笑着怼他几句。
短发女生长得白,伶俐活泼。
邵蔻看过她长跑,三千米毫不费力甩了后面的人大半圈,冲过终点和朋友抱在一起。
许易说:“那个女生是他们班班主任的女儿。”
难怪,邵蔻总是见到她和那位瘦高的女老师一起来学校,两人的长相和身材都很相似。
“挺好的。”
邵蔻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暗暗羡慕着她和梁泷同级同班。
“好什么?自己妈妈是班主任,想想多吓人。”许易使劲吸着酸奶里的燕麦和果肉,“细想一下,到时候你别说喜欢梁泷了,怕是有一点点苗头,阿姨都要罚你关禁闭。”
代入林韵,邵蔻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蹲坐在地上,捻起一只蚂蚁,再丢回地上,蚂蚁吓得胡乱转圈,跌撞地跑了。
下午上完四节自习邵蔻推着自行车从车棚出来,门口就是一家理发店。
她在门口站了会,看着门头跑神了,回过神已经坐在理发椅上,双脚踩着脚蹬,女老板扫着地上头发,问要剪什么发型。
她脑子里出现下午那个女生的脸,在耳边比划了下,“剪短。”
女老板甩着毛巾打掉椅子上的头发:“小姑娘,你确定要剪短?你这么好的发质可惜了。”
邵蔻犹豫,“可以等一下吗,我再想想。”
“行,你考虑好。”她先给另一位烫发。
邵蔻在转椅上坐了几分钟,憧憬清爽的短发,但又舍不得。最终还是放弃,走出理发店。
之后的每一天在学校见到梁泷班上的那个高个子女生,还是会忍不住羡慕。
如果能像她一样开朗就好了,如果自己也有发达的运动细胞就好了,如果和梁泷是同学就好了……
五一假期结束,大家们回校,作息被调休打乱,一周要连上六天课。各课代表催收作业,试卷练习册被胡乱扔,教室里哀嚎:“我恨调休,要上六天啊,想死的心都有了。”
邵蔻没有负面情绪,为了见梁泷一面,她只觉假期多的残忍,放假前不想离校的也就她和许易两个人。
付文君特意在班级群发了张照片,是从班级摄像头里截下的图。
全班都放假过五一,高二一班里有两个女生坐在教室上自习,桌椅齐整,邵蔻和许易学习认真,桌上的书本如山,黑板上写着:距离高三还有35天。
看到消息的家长们不约而同扩大照片,看是谁家的孩子,黑板上的红色数字也随之变化。
横竖撇捺的“高三”两个字,压得人喘不过气。白色字痕挤挨,甚至能看出当时写字的人蹭掉半截。
扩大,拉近,近到3和5贴脸挤眼笑,多像贪残虐雪中火辣辣的赤梅,开得杀气腾腾。
心慌意急地迅速缩小,拉远,凶神恶煞的不过是两个倒计时的数字。
耳边传来急遽课铃,像是高亢呐喊,又像低吼求救。
班长揉了揉干涩的眼,怅怅地走上讲台,挥手滑过板擦,粉灰扑脸,笔迹换写成了:倒计时29天。
班长问:“许易去哪了?今天值日生是她。”
“她不舒服去医务室了。”
六天过去,墙上的排名表多了两张,讲桌上摞起的习题册更高一层,过道堆放的教辅更显教室窄小如舟,不甚关心地目睹了每一场考试。
班长:“她的卷子还是要交的,同桌通知她一声。”
许易来例假,躺在医务室病床上捂着小腹缩成一团,疼的满头大汗,嘴里诶呦叫唤。
到后来疼的没力气,人也老实了,望着门口那片太阳的白光,浑身热到爆炸,头晕眼花,下一秒看见林已秋。
他被两个男生架着胳膊进来,右脚脚踝肿起一个拳头大小的鼓包。不足一个月就要高考,学校禁止高三生打篮球,说有人打球崴伤脚,原来就是他。
许易看着都瘆得慌,又心疼又可怜他,嘴巴一秃噜就蹦出一句:“……疼不疼啊?”
三个男生一呆,林已秋见她盯着自己的腿看,不自然地挪开:“好多了,过几天就能消肿。”
许易直勾勾的目光一点都不收敛,没抬头:“啊?那要几天?”
“……一个月。”
“那你高考怎么办?这多受影响。你们高三的不是不能打球了么,自己都不在意的吗?那可是高考!”
许易大概是被那个肿包刺激的,没管住嘴,顺着话就训。
林已秋莫名其妙挨了顿训也没恼:“不会影响考试的。”
许易大方地让出位置,拍拍床:“来,你坐这。”
替林已秋回答的是身边那两个男生,他们都难为情地摆摆手:“不了,谢谢。”
许易看着他脚踝的鼓包,忽然觉得自己肚子不疼了,把医生开的布洛芬胶囊放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