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墨舞化形
南宫啇摔在地上,脑子却越发清明起来,“是你故意把阿离引走的。”
宁七君脸上蛇鳞闪闪烁烁,衬着一双红艳艳的眼,十分诡异,声音却依旧如金石般好听,“没办法,南宫少主的驭灵是宸渊,我惹不起,将来还要同他做族人,自然是不能结梁子的。你就不一样了,南宫宗门是个破落户,便是你们宗主来了,我也不怕。死在我手里,是你的造化,我会把你葬在这山上,让你看着我如何渡劫。”
“你休想,”南宫啇按住气血翻腾的胸膛,“阿离很快会回来……”
“回来又如何?”宁七君有持无恐,“你不是我的对手,南宫少主更不是,至于宸渊大人,最多护着南宫少主不死,对我,却不会痛下杀手,毕竟我是他的同宗。他好像不太喜欢你,你的死活与他无关。”他摇摇头,很是怜惜的样子,“南宫宗门难得出了个根基好的,可惜爱管闲事,枉送了性命。”
南宫啇低低的喊了一声,“墨舞。”
墨舞不敌宁七君,在空中跌跌撞撞着往下坠,几次落地又扑通着翅膀起来,听到主人的呼声,她挣扎着往南宫啇身边去。
宁七君饶有兴致的看着底下一人一蝶狼狈的样子,轻声哼笑,“我素来宽容,反正你们也活不长了,有什么话,说个痛快。”
南宫啇没说话,只咬破中指,抵着那一处,血线飞出,落在墨舞身上,他竟用自己的血催化墨舞……
宁七君大惊失色,“南宫啇你不要命了!”
“将死之人,要条残命做什么?”南宫啇心头激荡,喉头一紧,喷出一大口血,他双掌发力,将那血雨推向墨舞。墨舞被鲜红的血淋透,紫色变成了艳红色,月光下,那些血一点点渗进她体内,她哀哀的惨叫,跌到地上,圆鼓鼓的身子里有什么东西要挣出来,那张人脸上充满了痛苦,“主人,不要,不要了……”
宁七君喃喃道,“南宫大公子真是疯了……”
南宫啇一张脸比纸还白,隐隐发青,光洁的额头上全是汗,有小蛇爬到了他膝盖处,他止不住的发抖,忍着恶心,扯了扔出去,但更多的小蛇还在往上爬。
手指的血已然不继,南宫啇咬着牙,又是一口血喷向墨舞。
墨舞的翅膀被血糊住了,无法打开,只能痛苦的扭动着,发出呜咽的声音。
宁七君悲悯的摇头,“南宫大公子这是何苦,好不容易化炼出来的灵物,就忍心这么毁了?”
话音刚落,就见墨舞一道尖厉的叫声,直冲云霄,原本已经缩小的身躯陡然暴涨,紫色光芒从其身躯上漫射开去,盈光之下,碧色小蛇被炸得弹至半空,躯干寸断,其液粘稠,溅得倒处都是。
南宫啇再也撑不住,顺着树干滑坐在地上,不住的喘息着,艰难的喊道,“墨舞!”
浓烈的紫光幻成一只巨蝶,其心有重影,那影先是缩成一团,试探着伸出一只手,然后是一条腿,接着另一边的手脚也伸出来,四肢舒展,柔弱无骨。头低着,伶仃的脖子先起来,背也拱起来,摇摇晃晃立出一个人影,身子不平衡,手脚不协调,像个不倒翁似的……
宁七君耐着性子,倒要看这是个什么东西,就见她猛的抬头,一双眼睛紫汪汪,不见眼珠,甚是骇人。
宁七君饶是千年蛇妖,也吓了一跳。他上半身已经化成人形,正往下化着,见此情景,蛇鳞又往上覆去,巨大的身躯隐在夜色里,空中好似飘着两盏红灯笼,长信如小路在半空平展着……
南宫啇手一挥,又吐出一口血,“墨舞,去!”
墨舞已经完全化形,身上幻出一件紫衣,直直飞上去,巨大的蝶影笼在其后。她身姿妙曼,在那条平展的小路上上下翻飞,手里好似握了个黑乎乎的东西,速度太快,看清是什么,却见那平展的小路突然拱成了桥,又塌陷下去,此起彼伏,像波浪一样翻滚起来,盈盈紫光中,有雨点子打下来,滴在南宫啇脸上,是腥臭的味道。
南宫啇嫌弃的皱眉,却也没去擦,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他很欣慰,因为这是宁七君的血,蛇妖受伤了。
把自己逼进绝路,才换来墨舞化形,值了。
宁七君的心乱了,他没想到南宫啇会在绝境之中催化灵物,看似疯狂的事竟让他做成了。
他不敢轻敌,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却应付得手忙脚乱,墨舞手中那东西威力极强,能穿透他坚固厚实的皮,刺进他的血肉。
血在大量流失,他心里像破了个洞,只觉得冷,有种要丧命于此的错觉。他怎会死在一个汇通固元的驭妖师手里?死在刚化形的驭灵手里?简直就是笑话!
可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墨舞的速度太快了,只见锥影一闪,已经到了眼前,一阵剧痛,眼前失了光,墨舞竟刺瞎了他的眼睛!
宁七君怒了,巨大身躯发疯似的抽打,树木尽毁,大半个山头被削平,墨舞似一片叶子,轻飘飘的浮着,身后的蝶影被打散又很快聚拢,她在光影里眉目舒展,嘴角一点一点笑开。
宁七君看到她的笑意,心里更慌乱,摸出怀里的内丹,一骨碌咽了下去。本是备着渡劫时用的,此时也顾不上了,保命要紧。
墨舞看到,漂亮的眼睛霎时一冷,身子如箭,直直射过来,但为时已晚,二十六颗内丹被宁七君吞下去,一颗都不剩。
一下吞下二十六颗内丹,宁七君有些不适,那颗脑袋在蛇与人之间变来变去,他想吐息着接纳,墨舞却不给他时间,将身子旋成一个锥,摧动所有的妖力,紫眼亮得吓人,手中黑锥借力扎进蛇身,从上往下飞快的划开……
宁七君生生受着,一味的摧动妖力接纳内丹,让它们快些融入自己的身体。
墨舞见划开了他的肚子,宁七君还贼心不死,化锥为刃,十分干脆的一削,硕大的蛇头飞了出去,剩下身子在半空一通乱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