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从今天开始,我在宫外就有化名了。搜索本文首发: 今晚吃鸡 jinwanchiji.com树大夫摸着胡子如是想到。

他又看了看何欢拟的方子,突然想起一个人。

“老夫虽然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但还有一例奇案可以供你参考。”

这一医案,他本无意向任何人透露,不过以何欢的年纪和天赋,假以时日说不定真的能治好这个病人。既然如此,如今就给他看一眼也无妨。

树大夫凝神静气,挑挑拣拣把合适透露的情况写在了纸上,何欢待他搁笔才凑过来,捧起这张密密麻麻写满苛疾与奇毒的纸。

许久,何欢长叹一口气,“果真顽疾。只怕很难治愈。”

“是啊,这人能活超过三年我已……什么?”树大夫没听清似的,“你说……很难治愈?小何你已经想到治愈的法子了吗?”

何欢一愣,他犹豫道:“林老您也知道,单靠这张纸我没办法完全了解病人的病情,只是觉得这里,”他指着其中三种毒道,“他身上的毒越来越多,可以看出是以毒攻毒的用法,用药者只想平衡其身上的病灶,却没想过后续要如何收尾。”

说到这里,树大夫额上有冷汗滑过——的确如此,当时那人身中奇毒,伤到本就严重的肺部,树大夫只得兵行险着,先将这毒压制下来,只可惜他本人对毒经钻研不够,后面只能作亡羊补牢。而那不听话的病患还天天饮酒熬夜与人动刀子,每次找他都是救命,更让他难以沉下心研究如何破解这难题。

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一团乱麻。

何欢却没注意树大夫既心虚又生气的神情,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要除去他体内容易伤及根基的几种毒,又不能打破现有的平衡,我认为可以用……”他喋喋不休,说出来的几种药材树大夫作为御医都没听过,不禁有些心惊。

最后,他意犹未尽道:“等这六种毒彻底拔除之后,就可以温养他的肺经,便于后续疗养,我曾在西蜀听闻本地有一味奇药,名为‘虫草’,可以清肺排毒……”

“咳,小何啊。”树大夫开口。

“啊,我失言了,林老听来这施药的方法是不是又过于粗犷了?”

“不不不,那个……我是想问,你方不方便见一下这个病人?”

……

第二天,树大夫轮休,去看金风细雨楼中,好不容易脱离生死边缘的苏楼主苏梦枕。

苏梦枕正躺在软榻上,翻看今早送来的情报。见树大夫来了,他将情报反手放在桌边,挡住放在下面的酒坛。

树大夫进来,就听见这个满身是病的病患神情自若的与他问好。他躺在榻上,并未束发。乌木般的黑发越发显得脸庞清瘦而苍白。病色已经渗到这个人的骨子里,他却仍然毫不在意似的,操劳忙碌……还饮酒。

“你下次挡住酒坛子之前,记得你的卧房并不通风,酒味已经要把你腌入味了。”树大夫面无表情。

他替苏梦枕把脉,仍不见好转,不禁叹一口气,“这回他没到开封府来,来的是他妹子。你这病,还得拖一拖。”

苏梦枕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大约三年前,树大夫兴致勃勃说有个人或许可以治他的病,可惜他当时已有计划,不能耽搁。大约一月之后,他再回金风细雨楼,树大夫遗憾道那人已经离开开封了。再后来,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僵持不下,且六分半堂隐隐占据上风,苏梦枕不愿牵扯其他人进来。

“那位小友上午进了金风细雨楼的门,下午六分半堂就会请他去做客。他与您不同,除非他一直留在金风细雨楼,不然,我也难以护住他。”苏梦枕如是说道。

树大夫也明白过来,只好作罢。

那位名叫何欢的小友,却极为豁达大方。他将开好的方子留给了树大夫,还答应替他去寻开封也难得的几味药材。却只用了简单的收购药材作为交换。如此不同寻常的交易,换做雷损可能疑窦丛生,但苏梦枕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直接让树大夫在他身上施药。

只可惜,不知是不是没有亲眼见到他真人的缘故,这方子虽强过之前,树大夫仍觉得不理想。而且有些重药,树大夫难以决断,每次都要等那人来好好商议一番才行。

这几年断断续续,苏梦枕的病好了一些,又因为好了所以更加夙兴夜寐,总而言之,难以治愈。

近日,金风细雨楼隐约有压六分半堂一头之趋势,苏梦枕已有把握护住何欢的行踪,正想趁今年何欢来,坦白他这位素未谋面的“病人”身份,却不料,何欢今年没有亲自前来。

“或许仍不到见面之时。”苏梦枕道,“那么,今年还是按照往常一样,按进价将药材给那位何姑娘,此外,再让茶花送一辆马车给何姑娘。”

“不然,直接邀请他过来吧?”树大夫道,“你这病一拖再拖,要拖到什么时候?指不定哪天……”

苏梦枕正色:“他已经帮了我的大忙,我尚未回报。怎能再用我的事千里迢迢去麻烦人家。”

就在这时,温柔推门进来,恰巧听见这话,她讶异:“好巧,我昨日刚刚听过差不多的话。”

“是你新认识的那个朋友?”苏梦枕昨日已经听她呶呶不休一个时辰,她的那个新朋友有多么的貌美、可爱、体贴……她说起那个朋友的时候,简直不像是苏梦枕曾经认识的小师妹。

“如果不是看着你长大,我会以为,你是个男扮女装的、动了春心的小子。”苏梦枕慢条斯理道。

温柔瞪了自己的师兄一眼,“哼,你这种遍地是兄弟的人,怎么会懂那种遇到了天底下最最合拍、最最好的朋友,只想着她,也只希望她想着我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