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擅长等待,也擅长忍耐。搜索本文首发: 进入她 jinruta.com如同最优秀的猎手,为了捕捉猎物,可以在暗处潜伏一天一夜。因为等待的时间越长,越能降低猎物的警惕性,也就越容易成功。

“劳大师久等了。”伴随马蹄声,一道难辨雌雄的声音响起,无花起身,看向何欢前来的方向,微笑双手合十,“好精巧的易容,如果不是施主开口,贫僧恐怕不敢相认。”

何欢下马,牵着马靠近了些,低头有些腼腆的笑了。他一笑,便让人觉得他必定是女扮男装的女孩子,“大师谬赞了,宫内姐姐教了我许久,所以才来的迟了……我们这便走吧?”

“稍等,”无花稍带歉意,“不知出门后又该怎么称呼施主?”

“啊?”何欢不解。

无花好脾气解释道,“我们一同出行,再称施主便有些疏远了,若太过疏远,恐让人看出不对,还需作朋友称呼,更加隐蔽。”

他如今所言所行,句句好像都在理,又好像完全是在诡辩。明明同样是为了拉近距离,这种行径却带着一**哄与恶意。何欢垂下眼眸,使得无花看不起他的神色,似是琢磨了片刻,他道,“那么,我便直称大师为无花,大师叫我王英就好。”

王?这姓氏是她父亲那边的姓氏吗?无花点头接受,两人这才出发。

一路南下,有神水宫提供的马匹,行进速度并不慢。无花带着何欢走官道,一般而言是住在客栈,简单吃食。偶尔投宿乡野人家,在透风泥墙底的柴堆旁住下,吃的是冷到的掺着麦麸的硬饼子。

他在观察何欢。何欢如他所愿,虽然有些迟疑,仍旧吃下大饼,看起来并没有难以下咽的模样,想必是接触过这等吃食——也就进一步说明,她以前生活过得并不富足。

无花歉疚道,“可还能下咽?我对这边的官道不太熟悉,错估时间,以至于不得不让你住在乡下。而贫苦百姓,向来都是这般吃食……”他眉宇间透露出一股悲天悯人的气质,好似在为众人之苦而难过。

何欢看着他,沉默半晌,摇了摇头,“这饼很好,很是压饿,也无发霉的地方或者发馊的味道。他们给你,就表明他们虔诚信佛。我是沾了大师的光。”

无花含笑望着他,眼神中似有赞赏,“英弟此言,恰合‘历劫遍行慈(注1)’之道,是有慈悲之心的体现,说不定,与我佛有缘。”

“我哪有什么慈悲之心……”何欢喃喃。

无花闻言,轻勾唇角,笑容显得比方才真实了许多。然而何欢低垂着头颅,并未看到。

又几日后,缘溪而行,再次宿在山野间。何欢本以为又要吃些干粮,却不曾想无花竟采来野果野菜,又掏出一些林中菌子,“劳累多日,不妨尝尝我的手艺。”

不管他们彼此心中作何打算,这几日相处,面上却是越发熟悉了。何欢隐约察觉到无花与以往献殷勤之人相似的一些举动,但相比之下无花的行为更多了一层朦胧之感,退一步便是对众生之爱,进一步则是“不敢看观音”。

何欢道,“虽然没听说过七绝妙僧还会做饭,但既然你这样说,我就坐着期待你的手艺了。”

无花抚掌,“当真只坐着吗?若有心,你倒也可以替我将这果子洗了,再尝尝味道。”

说罢,他将野果子抛过来,何欢伸手接住。

“好鲜艳的红果子,你确定能吃么?”何欢笑问。

“这是沙果,可以吃的,只是不确定是酸是甜。”

何欢就去溪边洗干净果子,走近无花,递给他一颗,“劳者先食。”

无花有些讶异,他接过果子,“多谢,只是贫僧如今也不过二十余岁,应当称不上老者吧?”

无花只见何缨一愣,随后露出与那张修饰过的脸不甚符合的娇美笑容,声音也变回原本的莺啼般清脆,“并非这个老者,是劳力的劳,多谢无花大师勤恳做饭的意思。”

无花早便知道她生的貌美,只是在神水宫中往往因为母亲积压甚重而表现的温柔沉默,寡言少语。如今此等笑靥,倘若是用原本那张脸孔做出,又该是何等的动人呢。

他原本让何缨扮作男装,只是为了降低她的警惕性,同时更方便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如今却有些庆幸。若让母亲知道有这样一位年轻貌美的少女……以石观音的性格,即便知道这是神水宫的神女,也要惹出些是非来。

他心思转动间,也不妨碍面上露出有些无措的神情,随后像是害羞一般,转过头去只耐心看着火堆里的饭包,露出和手中沙果一般红的耳朵。

片刻后,他才轻声道,“是我会错了意,英弟莫怪。”

第18章

水母阴姬常说当年那人趁何欢少不更事,仗着近水楼台,千方百计地诱导何欢爱上他。一般这时,还会连带着骂一骂将何欢随便放在别人家里的王怜花。如今,何欢真想水母阴姬就在身旁,让她看看,什么样子算是真正的巧言令色,诱哄感情。

饶是何欢已经对他心怀戒备,仍然在其如同春风化雨般的温柔之中放下心防。抛开这份温柔,无花与人相处最要命的一点,是他以不可为之身份,行不可为之事。在一粒一粒拨动的念珠之下,在克制与忍耐、理性与感性的斗争之中,无可避免的透露出一抹情谊的踪影,叫人捉摸不透,于是越发想要探究。

若非何欢由于种种缘由对此道见多识广,更是很难察觉到他隐约的引诱,只当自己无法抑制的产生的心动。

行至江域附近,需弃马而乘船。两人前往船行,却听见客栈有人在讨论“盗帅楚留香”之事。何欢面露好奇,无花见状,便同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