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狼嚎
老胡真的死了吗？这样的事实给我的冲击并不亚于刘小宝此时所受到的打击。
秋菊轻抚着刘小宝的后背一言不发，她咬着嘴唇，看起来同样悲伤。
眼中的那只怪物在手电光下向着石桥断口出匍匐前进，这有些不同寻常，它之前所表现出来的惊人弹跳力让我相信其能够一跃而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缓慢地拖着身体，腹部挪蹭着地面。
我一边拍着刘小宝的后背，一边用灯光去确认我的猜测。
果不其然，那只全身布满鳞甲的怪物已经丧失了弹跳的能力，它的左后腿不见了，缺口处仍不断冒出绿色的液体，那一定是老胡用战斧给予它的最后一击。
秋菊似乎也发现了断桥对岸的野兽少了一只后腿，惊呼出声道，“快看！老胡斩断了它的一只腿！”
通过附在刘小宝肩膀上的手，我感受到了秋菊的话令他为之一振，我连忙对他说道：“刘小宝！快振作起来！它受伤了，我们有机会替老胡报仇了！”
“报仇！没错，我要杀了这畜生！”满腔怒火的刘小宝猛然站起，向前迈出一步，身体半屈，端起冲锋枪瞄准了起来，“受死吧！你这个怪物！”
枪声响起，但这一次并不是连发，而是更为精准的点射，每一发子弹都准确地打在了怪物断腿的伤口处，这让那里的绿色液体泵出飞溅，尖叫般的哀嚎声充斥耳间，它不断底在地上摩挲移动，转过身去，想要用另一侧的鳞甲来保护自己。
可这一次的刘小宝与之前不同，他冷静地瞄准，屏住呼吸，那些子弹便如同长了眼睛一般，阻止它完成转身。
大概是被逼急了，那怪物竟选择了风险极大的翻滚来避免子弹，可那样也会暴露它脆弱的腹部。
刘小宝自然没有错过这样的机会，顿时火舌不断冒出，如暴雨一般的子弹喷射而出，即便是那只怪物也不可能完全护住自己的翻滚时的空隙。
果然那只怪兽的动作僵直了起来，仰面朝天，绿色的液体从它的腹部喷射而出，让周围的地面上冒气了阵阵热气。
可这并没有消减刘小宝的怒气，子弹依旧不断飞向那怪物的遗骸，麟甲不断被击碎，肉沫横飞，没有了生命力的怪兽不堪一击，被冲锋枪猛烈地轰击，直到弹夹打光最后一颗子弹，刘小宝依旧不停按住扳机。
“小宝！你冷静一下！子弹已经打光了，那个东西已经死了！”
可我的声音仿佛被他所在的世界隔绝，完全不顾我和秋菊的劝阻，他熟练地拔掉空弹夹，插上新的弹夹，拉好枪栓，继续疯狂的扫射。
“刘小宝！你醒醒！别开枪了！”
枪声在耳畔不断轰鸣，刘小宝杀红了眼，不管不顾，只是宣泄着自己的愤怒。
突然间几声金属撞击的声音响起，这异常的声响一瞬间便吸引了我的注意，同一时间，刘小宝也停止了射击，枪管因为过热在这温度较低的空洞穴之中，冒出了热气。
那是老胡的战斧，它依旧散发着蓝色的光芒，从碎石之中升起，正是它挡住了射去的子弹。
“老胡！他还活着！”秋菊兴奋地拉扯着小宝说道，“刘小宝！老胡还活着！”
刘小宝怔了怔，身体向后退了一步，仿若失魂复归一般，自言自语地说道，“老胡……老胡还活着……我真是个笨蛋，老胡怎么会死？真是笑话！那种程度的东西肯定不会……”
我瞪大了眼睛，仔细地观察着对岸，心中泛起了疑惑，如果老胡还活着，他为何不出来，就算受伤了也可以露出头来，可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露面。
“老胡！你怎么不说话？”我试探性地冲那边大喊道，“你受伤了吗？”
无人应答……
我看了看秋菊，她的眼中同样充满了困惑，随即她看了看刘小宝，指责地说道，“是不是你刚才一直射击误伤了老胡？还是他不敢出来？”
刘小宝看起来像是被问懵了一样，怔了几秒钟，突然大笑起来，“怎么可能？我已经停止射击了啊！再说老胡一直躲在那块岩石后面，也不会受伤啊！”
突然间刘小宝眉头一紧，站立起来，双手形成一个圆筒的样子，冲那边大喊道，“老胡！你快出来！我停止射击了！”
仍然无人应答，但那只战斧却降了下去。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老胡没死，还能挥舞战斧，可是却不能露面，难道身受重伤了？但总能说句话吧！
“该死！老胡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刘小宝有些慌了神，可我的心里也是捏着一把汗。
正当我们不知所措的时候，对面传来了沙哑的声音，那听起来绝对不能联想到人类的声音却明明白白地讲出了普通话，但毋庸置疑，那是老胡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声带撕裂了一般。
“你们……先走！我很快……就会追上你们！”
“老胡！”刘小宝攥紧了拳头，“你的声音？咽喉受伤了吗？别开玩笑，那可是致命伤！你等着，我这就想办法过来！”
“不！走！”
伴随着老胡的嘶吼，那边扬起了尘土，蓝光一闪，战斧拖着地在碎石之间快速移动。
“等等，那是什么？看起来就好像什么东西拖着老胡移动一样！”我惊呼道，“难不成那鬼东西不止一只！”
“不！我要去……”刘小宝刚从背包中掏出钩锁和绳子就闷声倒下，昏睡过去。
我惊讶地看着秋菊的手还停在半空，“你……把他打晕了？”
“恩……”秋菊点了点头，叹气道，“他现在有些丧失冷静了，这样很危险，他贸然过去很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老胡好不容易救下他，怎么会让他再去死？更何况……”
秋菊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可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的错觉，仿佛看见她的脸上出现了红晕。
不过，秋菊说的没错，刘小宝这样子非常危险，而且现在我们距离对岸的距离大约有七八米，依靠他手上的装备也很难过去。
“可老胡……他……被拖走了！这……”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感觉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见死不救的内疚与自责萦绕心头。
“这是老胡的命，他牺牲了自己，救下了我们！他是一个英雄！可是……我也没有办法……何况，他被什么东西拖走了，也许那鬼东西不止一只……老胡大概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晚餐……”秋菊低下了头，她抱起了晕倒的刘小宝，转过身说道，“我们走吧！无能为力的事情，再怎么奢望也是徒劳！”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这种无力感被秋菊一语道破，令我对自己的无能感到了无比的羞愧。
最后看了一眼，布满碎石的平台，那里埋葬着张宇、田峰还有……老胡！
一声怪叫响起，婉转悠长，可我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这是狼嚎！
还记得一开始我们被狼群所包围的时候，那些狼就发出了类似这样的叫声，不过现在耳旁的声音更加悲伤。
怎么会有狼叫？
那不可思议的画面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当初眼睛充血变得可以洞悉世间万物细微之处的时候，我看见了每个人的魂魄却唯独看向老胡的时候，看到了一只狼。
这难道是他灵魂的悲鸣吗？
秋菊已经和我拉开了几步距离，我停下了脚步，转身回望。
我闭上了眼睛，回忆着血瞳时候的感觉，那种毛细血管劈裂的痛痒感和眼睛加压的异样感终于再次出现。
睁开双眼，将手电光打向对岸。
石头的后面，有一只体型约为两米的人形怪兽，如同一只狼人，它的手中正握着老胡的战斧，不断挥舞，脚下踩着像是麒麟的怪兽，这个时候我才惊讶地发现，那种怪兽竟然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十来具，洞穴的右上方有一个溶洞，更多的麒麟怪兽从那里冒出，扑向手持战斧的狼人！
可那些怪兽看起来是如此不堪一击，那只狼人的速度和爆发力在我的眼中看起来如同重影一般，那是高速之下的效果，被肢解的麒麟怪兽越来越多了，直到我的眼睛看不见溶洞中还有生物移动的迹象。
狼人终于停止了动作，非常疲惫地依靠在一个岩石旁。
那……那是老胡！
他真的是一只狼！可是……狼人不是杜撰的生物吗？那是只存在小说和电影中才有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现实之中，这可比什么巫蛊之术更令我觉得震惊，似乎我一直以来的世界观都并不真实，而真实的世界，更为荒诞!
“苏梓萱！你快过来！”
秋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看来我停留的时间有些久了。
老胡没死，这是多么令人欣慰的事情，可我该如何告诉刘小宝这样的事情？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即便是老胡的侄子，刘小宝也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刚才他的反应就很好地佐证了这一点。
老胡刚才的声音非常奇怪，大概是变成狼人之后，声带也随之发生了改变，此时他当然无法露面，这个样子会吓坏自己的侄子！
等一下，如果这跟传说中的一样可以遗传，那岂不是刘小宝也……
不可能，如果那样刘小宝应该知道自己叔叔的情况！
眼皮抽了一下，那种火烧的疼痛感袭来令我连忙紧闭了双眼，深呼吸以便放松自己。
狼嚎声再次传来，我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这个谜团或许只有老胡才能给出答案。
我转身向秋菊跑去，眼睛也恢复了正常，可她的样子有些奇怪，抱着刘小宝的她不断地摇着头，而她所在的位置，此刻并无他人。
气喘吁吁地感到了秋菊的身旁，我用膝盖支撑自己的双手，疑惑地问道：“怎么回事？其他人呢？”
“不知道，我赶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没有一个人了，不过你看这里！”秋菊说着，抱着刘小宝向前走了几步，然后用脚尖点了点地。
“这里有血迹！还有拖动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