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一 作品

第178章 用归用,该讨厌的继续讨厌

饭后,沈老夫人便依照方才说过的,写了封亲笔书信,让沈敬显送回淮阴的好做“交代”。

沈敬显在旁也一并写了一封,怕横生波折,没做耽搁就直接让人送了出去。

“记得把信亲手交给淮阴的三老爷,告诉他,这几年多谢他照顾母亲,再将我准备好的那些土仪一并带上,当作谢礼。”

等沈敬显交代好,一切妥当,几人才起身回京。

回京的途中天上的雪小了些,但夜里积雪未化,路上依旧不太好走。

怕颠着车中贵人,马车走得不快,从庄子出来刚上官道不久,路边就偶尔瞧见一些流民,有些过路的行人马车被人缠着拦住,沈家一行因有好些护卫随行,倒是没人敢上前。

外间时不时有吵嚷声,沈老夫人皱眉:“怎么这么多流民?”

这里虽然是京郊,但毕竟离京城不远,周围也大多都是京中富贵人家的庄子别院,农户也大多随田地跟主,按理说不该有这么多流民的。

沈霜月说道:“今年入冬后就接连下雪,天寒地冻的,怕是什么地方遭了灾。”

沈敬显原本只是坐在旁边走神,可沈霜月的话却是让他一怔,他下意识拉开车帘朝外看去,就见到对面马车里的人似是被外间几人缠的厉害了,拿了些吃食出来。

原本只有一两人拦车,这会儿见着马车里居然给了东西,其他人也连忙围了上来,争抢着里面送出来的东西,狼吞虎咽的下肚。

“这是多久没吃过东西了。”沈老夫人轻叹了声,“流年不利,遭难的总是老百姓。”

她朝着沈敬显吩咐,

“让人送些衣食过去吧,免得那马车里的人被人缠上了,会生了乱子。”

沈敬显明白沈老夫人的意思,人心难测,特别是苦难之中的人,那被缠上的人家乘坐的是普通马车,瞧着也只有个妇人孩子,连赶车的都是老叟。

她或许是一时心善给了吃食,但是外间那些瞧着感恩戴德的流民,却足有十几个,其中还有几人是年轻力壮的男人。

若是被缠上,恐怕会麻烦。

“来人。”

沈敬显叫停了马车,拉开帘子朝外吩咐了一句:“取些银钱吃食,过去看看。”

守在外间的护卫立刻领命带着人过去。

过了一会儿,刚才被流民围着的那妇人狠狠松了口气,白着脸抱着被吓哭的孩子,钻进马车里就催促着人赶车离开。

而沈家护卫给了东西回来时,那些个流民原本想要跟过来,但看到马车周围守着的佩戴刀剑的人,这才生了忌惮不敢上前。

那护卫回来后,就朝着沈敬显道:“老爷,这些人是石阳附近的农户,说是今年冬雪遭灾,房屋田舍都毁了,所以南下投亲的。”

沈敬显点点头:“知道了,走吧。”

马车继续走动时,沈敬显却眉心轻皱着,石阳离京城有些距离,但也不算是特别远,可是之前好像没有听说那边遭了灾……

沈霜月扫了眼沈敬显,见他沉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也没有再开口,她能提醒一句,已经是看在沈老夫人的份上,也因为沈家投了太子之后不好出了问题,至于再多的,她没那么好心。

她没再理会沈敬显,只依在沈老夫人身旁和她小声说着话。

马车进城之时,城门卫过来查看,沈家下人交涉时沈敬显也出去了一趟,沈霜月听到他在车辕上朝着人说,府里老夫人从淮阴归京,他出城去接。

沈霜月“嘁”了声:“虚伪。”

沈老夫人拍了她一下,她便收了声。

等沈敬显再回马车里后,挂着沈家牌子的马车就一路将沈霜月她们送到了城西的宅子,那宅子本就在繁华之地,加上之前沈霜月闹出那些事情搬了过来,周围不少人都留意着这边。

见那浩浩荡荡一长排马车停在府门前,不少人都好奇看过来。

沈敬显和沈霜月前后下了马车,沈敬显回头亲手扶着沈老夫人下来之后,送了她们进了府中,将孝子贤孙的姿态做的足足的。

关君兰自打昨儿个沈霜月突然出府,就担心的整宿没睡好,听见外面动静出来时,瞧见沈敬显和沈老夫人整个人愣住。

她有些错愕看向沈霜月,似是询问。

沈霜月说道:“祖母之前去淮阴养病,昨日刚回京,我听说了消息出城去迎她,凑巧遇到了沈大人。”

关君兰沉默了下,她是知道沈老夫人去淮阴养病的事情,但是沈霜月昨日出府的匆忙,走时气势汹汹,还带上了那么多丫鬟、婆子,瞧着可不像是去接沈老夫人的。

况且若只是接人回京,沈敬显怎么可能将人送来了这里?

只是关君兰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她只佯装不知道:“原来是这样,老夫人一路从淮阴回来,定是累了,我先去让人准备些热茶送过来。”

关君兰只是担心沈霜月,见她无事就识趣先行离开。

等人走后,沈老夫人就朝着沈敬显说道:“人也送到了,你先回去吧,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

沈敬显低头:“儿子会约束好府里的人,不来叨扰母亲。”说完后他朝着沈霜月道:“这些时日麻烦你照顾你祖母……”

“不劳沈大人操心。”

沈敬显在沈霜月这里碰了个钉子,也没生气,他只朝着沈老夫人说道:“那母亲好生休息,儿子过几日再来接您回府。”

沈敬显离开时,带走了门外那一长溜的马车,这般招摇过来一路上,不少人都知道沈家那位离京四年的老夫人回京了。

等人走后,沈老夫人就有些无奈看向身旁的人。

“断亲书都拿了,往后你还有用得上沈家的时候,何必在小事上堵他?”

沈霜月轻哼了声:“用归用,又不妨碍我讨厌他,谁叫他敢这么对祖母。”

“你呀。”

沈老夫人满是无奈地轻点了点她,像是拿她没有办法,可苍老的眼中却是盛满了笑。

这世间到底还是有人在意她的,而也没有什么比她在意之后,能得到同等回报更让人心里熨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