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像是电影按了暂停键,连空气都凝固住。
过了几分钟周肆才说:“在包间外听到了?”
原来他都知道。
沈霜妤自嘲地勾起唇角:“虽然三年前是我爸对不住周家在先,但这三年该给你的我都给了,我不欠你什么,现在我爸的事情尘埃落定,你喜欢的人也回来了,离婚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周肆重复这几个字,轻哂:“离婚,你很高兴?”
他话里明显有别的含义。
但沈霜妤没心情去猜了,一个人长长久久的单方面付出真的太累了,她爱不动了。
“好聚好散吧。”
“你想得倒美。”周肆丢掉离婚协议书,把沈霜妤拉进怀里:“我不会同意离婚,你死了这条心。”
不是他说三年过家家够了么?
现在又在装什么情深不寿?
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沈霜妤突然有点犯恶心。
她捂着嘴往卫生间跑,对着马桶干呕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周肆蹙眉走过来:“你怀孕了?”
……怀个鸡儿。
沈霜妤不想跟他说话。
正好周肆的电话响了。
他转身去拿手机,因为室内太安静,手机那边的女声就显得格外清晰。
“阿肆,我阑尾炎犯了,你能来医院陪我吗?我好疼啊……”
冯婧荺的声音。
沈霜妤抬头,在镜子里对上周肆的视线。
周肆看了她一眼,对手机那边说:“我马上过来。”
沈霜妤嘲弄地扯唇,“要去吗?”
周肆很平静:“我过去看看就回来。”
“不怕我怀孕了?”
“怀了就生下来。”
沈霜妤没再说别的,“回来记得把离婚协议书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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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肆走后,沈霜妤在床上躺了很久,看着窗外的雨幕,回想起她和周肆初见的那天。
她的十八岁生日宴上,衣香鬓影,酒意酣浓。
二十岁的周肆遥敬一杯酒,她心动了一整个夏天。
可现在那些心动和美好都像一面破碎的镜子,四分五裂,怎么拼凑都不能再还原。
沈霜妤眼眶发热,终究还是为周肆哭了一场。
这晚沈霜妤梦做得断断续续,半夜陡然睁开眼,因为肚子突然开始疼起来。
一股难以抑制的恶心冲到喉头,她在卫生间折腾了很久都没效果。
看到镜子里自己惨白的脸,沈霜妤拨通了周肆的电话。
电话响了五六秒后接通。
沈霜妤虚弱着声音道:“周肆,我肚子疼,你能不能……”
“沈霜妤,你可真会现学现卖,想用这种借口把周肆喊回去?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他在我家!我们刚做完,别来扫兴!”
冯婧荺说完就挂了电话。
嘟嘟嘟的声音回荡在沈霜妤耳边,像钟锥狠狠敲在她的心头。
实在是太疼了,沈霜妤皱起眉,缓缓弯下腰。
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再睁眼时,沈霜妤在医院的病床上。
“霜霜,你醒了?”
沈霜妤听到声音,虚弱地看了眼旁边。
这一看,她神色一顿。
是她爸沈庭远?
沈庭远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不烧了。”
烧?
她肚子疼到烧脑了?
沈霜妤怔怔地问:“我怎么了?”
沈庭远笑起来,还跟沈霜妤记忆中一样,眼尾有两道对称的褶子。
“霜霜才十八岁,怎么比爸爸忘性还大?晚上你去参加宴会,不小心落水了,发了高烧。”
沈霜妤有点没反应过来。
十八岁?
她二十岁跟周肆结婚,都结婚三年了,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
而且……爸爸,爸爸怎么会在这?他不是应该在看守所吗?
“霜霜?”
沈庭远纳闷:“想什么呢,都不理爸爸?”
沈霜妤直愣愣地看着他,试探性地伸手去抱,手揽上他的腰间,确定碰到的是温热的皮肤,不是可以穿透的影子。
霎那间,沈霜妤的眼皮热意滚烫。
双手紧紧抱住沈庭远的腰,像小时候受了委屈那样,埋在爸爸胸前止不住地哭出声。
“爸爸,爸爸!”
哽咽的声音一遍又一遍。
天知道这些年沈霜妤有多想他。
沈庭远摸着她的头发:“怎么了小公主?谁欺负你了?跟爸爸说,爸爸找他算账去。”
沈霜妤脑袋埋得更深。
闷闷地说:“没有,做噩梦了。”
“做什么噩梦了给我们霜霜吓成这样?”
沈霜妤吸着鼻子,还带着哭过的鼻音:“梦到我不听话,非要跟一个坏男人跑,你气坏了,说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说你不要我了。”
沈庭远听得哭笑不得:“傻丫头,爸爸怎么会不要你?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就让那个男的把我也带走,我们三个过日子去。”
沈霜妤成功破功,破涕为笑。
沈庭远说:“霜霜长大了,也到了喜欢男孩子的时候了,难怪最近总是往周家跑,是不是看上周家那个混小子了?”
沈霜妤现在确定,这不是梦。
她重生了,重生回到了十八岁爱上周肆的那年。
这时沈霜妤刚喜欢上周肆,总是借着两家的交情找借口往周家跑,周肆的那群朋友都称她是周肆的小尾巴。
昨天晚上她去参加的就是周家的宴会。
周肆的妹妹周馨怡过十八岁生日。
昨天在宴会上的落水,沈霜妤记得前世也有这件事,后来查出是周馨怡让人干的。
沈霜妤当时很喜欢周肆,选择轻拿轻放。
这次她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