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蜚语已传成什么样子了。
那日后,林婠就找借口住到了钱氏的院子里。赵翊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常带穆穆出去游玩,才几日穆穆就三句不离他了。
林婠有想过要阻止,可细细一想又觉得自己不能太自私。她已经让穆穆的童年没有父亲,她不能再剥夺他的父爱。
她也有想过,若是穆穆决定随赵翊回汴京,她要如何?
林婠坐在桌前,手中捧着一杯清茶,神色有些恍惚。
钱氏坐在她对面,目光担忧地看着她:“婠婠,你与陛下……”
“我与他和离了。”林婠快速道,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
钱氏轻叹了口气:“可目前看,陛下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林婠握着茶杯的手指一紧,只觉得整个屋子骤然间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笼罩,连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了。
钱氏将林婠的神色看在了眼里,心中一痛。
她伸手轻轻握住林婠的手,温声道。
“婠婠,母亲明白你的心情。可你有没有想过,穆穆还小,他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在赵翊住进来的第二天,钱氏族长就已将钱穆的名字从族谱上划去了。
族长还特地来找过她,虽然说得很委婉,但她听出来了。
林婠当年与钱景曦的婚礼,一无媒妁高堂,二无洞房花烛。是不能算数的。
这个世道,女子过得艰难,失去了父家夫家的庇护,女子就像是那雨中无根的浮萍。随时都可能会被践踏成泥。
这些日子,赵翊对穆穆的疼爱,对婠婠的重视。她也都是看在了眼里的。
而且,那是皇帝。他一旦要某件东西,是没有人可以阻挡的。
既然结局无法改变,为什么不选一条更有利的路呢。
林婠低下头,杯中茶水已微凉,浅绿色的茶水中雀舌般的叶牙子拥簇在一起漂浮在水面上。
“阿娘的意思是要让我随他回宫?”
“阿娘知道婠婠是用尽了全力才离开那座宫廷,不想再回去。可是婠婠,穆穆毕竟是陛下的亲骨肉,是皇家血脉。断没有流落民间的道理。”
“你已经是一位母亲了,你该为孩子考虑。”
林婠浑身一颤,面上露出痛楚之色。
这时,穆穆蹦蹦跳跳地从外面跑进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阿娘,外祖母,坏蛋带我去骑马了呢!他还说我,下次带我去看大船!”
钱氏起身看了一眼外面,没有见到赵翊。这才抱起钱穆,从袖兜里掏出帕子一面擦着他肉乎乎的小手,一面纠正他的称呼。
“小孩子不准没礼貌,你该唤他父皇。”
钱穆看了一眼林婠:“不要,他欺负阿娘,我就要叫他坏蛋。”
钱氏眼眶微涩,对林婠低声道:“你看孩子多懂事,你忍心让他以后……”声音哽咽,再说不下去。
她知道自己是在逼女儿,她也不愿。可是为了孙子的未来,她只能狠下心来。
在皇帝的宠爱还没有消散的时候,就应该牢牢抓住,为孩子铺路。而不是为了一些感情上的心结错过时机。
林婠指尖微颤,看着穆穆那兴奋的小脸,心中很复杂。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声问。
“穆穆,玩得开心吗?”
钱穆没有听出大人们之间的复杂。他兴奋地从钱氏身上下来,扑到林婠怀里,仰起小脸,眼中满是期待。
“阿娘,下次你也一起去,好不好?”
那坏蛋竟然说他,骑马骑得不好看。哼,下次他一定要叫上阿娘,让阿娘看看他骑在马上的雄伟英姿。
虽然他骑在马上时,全程都是被那坏蛋抱着的。
林婠低头看着穆穆那纯真的眼神,心中一阵酸楚:“好,阿娘下次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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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又是一个大晴天。
一大早,林婠就被钱穆拉着出了门,在见到站在院子里的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时,她退却了。
“阿娘,快走啊。我们一起去看大船。”
林婠看了一眼那人,他似是在与承康吩咐着什么,并没有朝这边看一眼。林婠提起的心,慢慢落了下来。
应该是她想多了吧。
他是皇帝,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会有时间陪一个孩子出去玩?
林婠长长舒了一口气,低着头拉着钱穆快步从侧边绕过。
“婠婠要去哪里?”
在林婠就要错身而过时,赵翊突然叫住了她。
林婠还没答话,钱穆已叽里呱啦说了起来:“我们要去看大船,坏蛋,你要去吗?”
林婠吓得一跳,没想到穆穆竟会邀请他。忙强笑着拉着钱穆往院子外走。
“陛下日理万机哪有时间……”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得赵翊道:“好。”他大步走过来,看着呆楞在那,如被雷劈了一般的林婠,薄唇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便是再忙,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