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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个子很高,即便坐着也高她许多,很轻松地将酒盏举过她头顶。任她伸手也够不着。
“想要?”
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暗哑,类似玉石相撞的清脆感。
又似是一条蛊惑人心的小蛇,猝不及防钻进了她耳朵里,不安分地到处游走,所到之处均蔓起一阵阵酥麻。
问完这句,就将杯盏举到嘴边,仰头一口饮尽。随手抛掉空了的杯盏,俯首擒住她微张的小嘴,将口中的酒,一点一点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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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屋内的动静方渐渐平息。
侍夜的宫女红着脸端着热水,侯在门边,等着里面叫水。
然而,等了许久也没有声音传出来,领头的嬷嬷沉思片刻摆了摆手,待要让人都退下。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赵翊从里面出来,衣衫整齐一丝不苟,银色的月光透过屋檐的间隙,洒在他身上。
透露着冷漠的禁欲色彩。
一轮弯月孤零零地挂在漆黑的天幕。几颗遥远的孤星,偶尔闪射出清冷的幽光,忽隐忽现,明灭不定。
太子妃殿外,赵翊负手而立,看着院子里影影绰绰瞧不真切的一团团树影。
“查得如何了?”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树上飘落下来,单膝跪在赵翊面前。
“回禀主子,属下查到那灰色鸽子是从福安客栈出来的。那灰色鸽子是极为罕见的信鸽,来自西域。”
承康眉心一跳,福安客栈,那不是殿下怀疑细作藏匿的地方么?正准备收网。
夜色沉沉,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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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林婠醒来时只觉眼皮沉重,身上也是酸痛得很,像是有被几辆马车碾压过。
“娘娘,怎么不多睡会?”
胭脂快步走过来,卷起纱帐,晨光从雕花的窗子投进来,微尘在光线中漂浮,朦胧如笼了一层薄薄金纱。
林婠摇头:“他……”出口才发现她声音沙哑得厉害。
“娘娘是想问殿下么?殿下一早就出宫去了。”
出宫?
林婠微皱了下眉,看来救阿妩得她自己想办法了,果然,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还是得靠自个。
因为担心林妩,林婠匆匆用过早膳就又去了仁明殿。
好在,这一回,皇后召见了她,一顿敲打后,最后还是下了道懿旨。
“娘娘您不觉得奇怪吗?怎么这回皇后娘娘变得这般好说话了?”
林婠抿了抿唇,攥紧了手里的懿旨:“许是皇后娘娘看十公主没事,便消气了。”
青黛想了想,觉得应是这个理。
有了皇后的懿旨,天牢的管事,很爽快地放了人。
林婠谢恩后,就急急赶去了天牢,将林妩救了出来。
天空一碧如洗,像一片蓝色的绸缎子,上面飘着一片片绒毛似的云朵。
出了天牢,林妩又恢复了活泼的性子,似乎天牢里的阴影已散去了,她依赖地抱着林婠的手臂。
“阿姐,我要跟你在一起。”
一旁的胡嬷嬷笑着道:“这可不成,娘娘已成亲了,可不能带着你。而且妩姐儿再过不久,也是要成婚的。”
林妩脸色蓦地一下沉下来:“成婚有什么好?我才不成婚。”
林婠怜惜地摸了摸林妩的头,柔声道:“好,不成婚。阿妩,你先回去,待阿姐有空了再来看你。”
林妩乖巧地点头,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
马车远去,车帘落下的那一瞬,林妩浮在嘴边的笑蓦地沉下去,挪到角落里双手抱臂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头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颤抖着。
细小咽唔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来,坐在外间车辕上的胡嬷嬷心中一痛,伸手想掀开车帘。顿了许久,终是又将手收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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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马车转到另一个路口,再瞧不见了,林婠这才收回目光。阳光逐渐攀至中天,暑气蒸腾,将街道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辉。
没一会儿,额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娘娘,您在这阴凉处歇息会,奴婢这便去寻辆马车来。”
马车去送林妩了,本是想着,福安客栈距离天牢不远,可以走着过去,只是她低估了这烈日,也高估了自己的身子。
“皇嫂。”
林婠循声看去,是六皇子。
他正从一辆高调奢华的香车上下来,锦衣玉缎,有一种从纸醉金迷里淌过的风流倜傥。
“皇嫂怎独自一人站在这烈日下?皇嫂若不嫌弃,可用我这马车。”
林婠正要摇头,就见青黛气喘吁吁地跑来:“娘娘,奴婢找遍了整条街也没有见到租马车的。”
“此处邻近天牢,商户稀少,确是不易寻得车马。”怕林婠还要推迟又道,“我正好要去那办些事。”
随手朝一间院子指了下。
六皇子都这般说了,她若是再推拒,就是矫情了。便